可风静持还以为,司暇在催促他快些走,便加快了脚步,走在了司暇前头。“馒头,我带你去个地方,把你身上洗干净,去去虫。”他特意侧过眼睛,露出清浅的笑容:“别忧心,我不会害你。”
司暇垂下脑袋。一路上,他都怏怏不乐,因为他可算窥透了老天爷的坏心眼:上苍是为了折磨他,才让他重生为狗的!他人心狗身,再怎么汪汪叫,也跟人类讲不通,他迫切的想帮助风静持,想了解他的身体状况,想让他赶紧向2011年的司暇求助——可,不行。失去了人类的语言,他在同胞眼里不过一条又臭又脏的野狗,风静持虽然收留了他,却不理解他,他有心改变现状,扭转风静持的凄苦宿命,可无能为力——
“馒头,就在这里。”风静持推开一扇街边小铺的玻璃门,朝铺内唤道:“庞大哥!你在吗?”
司暇探进一头,发现风静持带他来了一个理发小铺。只见破瓷砖的地板上尽是一撮又一摊的黑头发,理发椅椅套裂口,显出了里头的弹簧,染发剂和洗发水的瓶瓶罐罐东倒西歪,有的瓶塞都没盖紧,正往外滴颜色诡异的粘稠液体。
“庞——”“来啰来啰!一听这声音,就是咱风小哥,对吧!”司暇先闻其声后见其人,只见那秃头汉子果然既“庞”且“大”,看上去糙得慌,不像是剪头发刮胡须的料。
庞大汉边用一半湿不干的毛巾擦手,边大步流星走出挡板后的阴影。“昨个儿不是才来剪过头吗?怎么,带小姑娘来光顾了?”庞大汉眯起黄豆眼,脖子一抻,环顾半天,却只看到一条依偎着风静持裤脚的脏小狗,不免打趣道:“不带老婆回来,带条狗?家都没成,先找了个守门神?嗨嗨,你眼光忒远了,风小哥!”
风静持躬身,用手挡住司暇后退的路,轻轻推他向前,让庞大汉也能好好看清他。“庞大哥,”风静持说,“它叫‘馒头’。能帮它洗个澡,除个虫吗?你说过,你以前开过宠物医院……”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还不是我家那娘们儿蹦出来的馊主意!”话虽如此,但庞大汉显然被挑起了兴趣。他以貌似专业的眼光打量了司暇片刻,将毛巾豪爽的甩上肩膀,乐道:“成,我试试!正好寻思着卖废品,找出来几瓶狗香波。风小哥,我先跟你一说,下手粗了,可别埋怨哥啊!”
风静持点头,递出那一卷破损的纸币,“庞大哥,这里有五十块,够付馒头的洗澡钱吗?”
庞大汉粗壮的胳膊一伸,就捞过那卷纸币,也不数,就往腰带里直接一塞。“正好付你妈拉直的旧账!”他笑,“白帮你洗狗了,以后多介绍小妞们来染发哈!”
司暇身为半个动物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澡,会洗去他的半条命。可他在庞大汉的巨掌下挣扎,一旦对上风静持弯腰俯视的视线,他又小心肝一抽,安静了。
要知道,为了给他洗澡,风静持花了五十块——他妈妈的价值,抑或那个男人的价值。
第 5 章
还好庞大汉为司暇去虱子,用的是清洁效用强的宠物香波,而非纯纯的八四消毒液,这才让司暇诚惶诚恐之际,靠忍而又忍渡过了一劫。
老实说,被糙汉子的大粗手浑身上下的又摸又搓,司暇深感狗权被“侵.犯”,特别是庞大汉还揉了好几把馒头狗的“小鸟蛋”!司暇早就为自己下面那套摇来晃去的家伙什羞涩了,这回,可算窘得声声叫唤,将泡沫水扑腾上了三尺高。
“嗨!这小家伙还怕臊!”庞大汉边用巨掌摁住司暇的小狗背,边朝风静持大声嚷嚷,“别看它有枪有炮,其实是黄花大闺女嗫!你可算捡了条稀罕狗!”
风静持正蹲在一旁的地板上,用清水稀释两瓶盖的八四消毒液,将双手浸泡在里头,去狗虱子。他好脾气的弯了弯唇角,说:“馒头平时,胆子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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