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百行还是那副老样子,长着一张天生凉薄的脸。他上下把陈远生打量了一番,说:“我终于认出来了,陈远生。怎么好好的把自己削成一张锥子脸了?”
“阮老板,您不是就喜欢这样的吗?我可是投您所好。”陈远生脸上却一脸谄媚地敷衍他。
阮百行顿了一下,又问:“刚刚你给谁打电话呢?找到另一半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出情绪。
门外有人再喊陈远生的名字,发布会马上就开始了。
陈远生伸手推开厕所门,一本正经地说:“阮老板,您可不能乱说。我这种偶像艺人的感情生活会伤了一大片粉丝的心的。”
陈远生笑意盎然地走出去。他知道,对于阮百行这样心思深沉的人,自己刚刚的回答比任何答案都更挠心。
留下阮百行一个人站在门后的阴影里。
3
等到陈远生回到住处,已经累得脑子里一片浆糊,连门锁的密码都不记得了,一连试了三次才打开。
客厅里的灯堂煌地亮着,有点刺眼。灯光下路佳途盘腿坐在地毯上,正翻着一部砖头厚的书。
“回来了?今天觉得怎么样?”路佳途抬头跟他打招呼,顺手翻开一个鹿皮本子,开始往上面写东西。
陈远生把自己摔进巨大的沙发里,拖着声音说话:“累。说了好多话,我没能停下来。”
路佳途仔细地看了他一会儿,说:“没事,放心。”说完就站起来,上楼去了,留下陈远生在身后不满地嘀咕:“就不能多关心我一下么!我知道我怎么表情越来越少了,一定是被这个面瘫君影响了。”
他很累,可身体里面还残留一丝透支的热度,让思想在脑子里横冲直撞,要挣脱束缚。他把自己蜷起来,手放在发痛的膝盖上,命令自己必须快些睡着,才好从那些乱七八糟的神经元安静下来。
等陈远生被电话吵醒,已经是凌晨四点。他掀开路佳途盖在他身上的毯子,睡眼朦胧地接起电话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让他立刻睡意全无。他大踏步地走到落地窗边,用力拉开窗帘。
“陈远生,你还是回来了。什么时候我们聚聚吧,叫上周蕴。”黎箓的声音让他一瞬间冷下去,似乎连血管都冻住了。
“哈哈哈!”陈远生干干地假笑几声:“你这个大红人居然抽得出来时间见我?可惜我没时间。”
“我们好歹这么多年朋友,怎么能不见见?过去的事不要再提,大家都不小了。”
“朋友?”陈远生冷哼一声,往玻璃上哈气:“当年你和周蕴把我卖了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们是朋友?”
黎箓人并不在意陈远生的情绪,径自说下去:“13号得闲吗?地方就在你原来住过的滨海区的别墅那儿,还记得路吧?”
陈远生把拳头握紧又松开,他看着自己有点惨白的指节,哂笑:“记得,不就是阮百行的冷宫么!我可是住过很长时间。”
他忽然懒怠在去听电话里讲什么,把它丢在地上,抬眼去看窗外。四处灰灰白白,这里一处那里一点。天像一块浸过水的旧抹布,没有一处不是脏的。
天快亮了罢。
陈远生没打算理会黎箓。他如今没有助理也没有经纪人,孤家寡人一个,一头扎进了剧组。
很快电影城里明清宫阙一块就被他摸得门儿清。哪里吃烧烤喝夜啤,那里做spa泡温泉,尽在掌握之中。以前陈远生不爱跟人打交道,话也少,出完车祸之后却是性情大变,不到一个礼拜,就跟剧组的工作人员混熟了,让这些人不禁纳闷:“这么好的一个小生,人靓条顺,怎么之前就那么不讨人喜欢呢?”
因为和gtv的合约问题,陈远生曾经被业内人士称为行业败类。
娱乐圈从来都不缺新人,那时候陈远生从艺员训练班毕业一年多,除了一支广告和跑过几个综艺通告,几乎没有任何工作。而同期的学员中境遇稍好一点的就只有黎箓了。
其实严格说起来,黎箓算是陈远生第一个同性恋人,还是纯柏拉图性质的。那个时侯陈远生生活辛苦,性格内向,也就黎箓愿意搭理他,还对他不错,有时候跑不过来的通告,就推给陈远生,吃饭什么的也爱叫上他。陈远生心里不可谓不感激,却怎么也没想到黎箓怀有的心思。直到一天在他的小公寓里,黎箓把他抵在墙上狠狠地亲了一通。当时陈远生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吻技真不错,实力派的啊。
后来陈远生没怎么挣扎就接受了黎箓的告白。对于同性之间的恋情,这个时代早就不像以前那么苛刻,尤其是在演艺圈。
虽然有黎箓的暗中照顾,面对不死不活的状况,陈远生十分着急,直到有一天黎箓拿着一张报名表来找他。那个时侯选秀刚刚兴起,前景无限,黎箓便鼓动陈远生偷偷报名去参加的el
s歌唱选秀比赛。
其实当时这样做的不止陈远生一人,还有同期的周蕴,但后来东窗事发,高层的怒气只冲他而来,当即决定将他雪藏。那个时侯陈远生刚刚和gtv签了三年的全约,这样一雪藏,几乎是事业全毁。周蕴却一路过关斩将,拿到当届选秀比赛的第二名,然后顺利解约,签给国内第一大唱片公司华悦。
那一段时间陈远生经历曲折炎凉,最后不得不提出单方面解约。可是面对上百万的违约金,他却无能为力。接下来的事情,让陈远生心力交瘁,不愿思及。但真要说出来,也不过是两三句话。黎箓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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