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还有一休狂躁而凄惨的叫声,到后来连叫声都再听不见。袁梁想那只小小的吉娃娃,会不会死了?死掉的话,唐非会很伤心。
小偷在唐非家并没耽搁很久。大概也害怕主人会随时回来,不到半个钟头就关上门,匆匆离开了。袁梁由始至终安静的看着,享受内心深处各种各样讥诮的、羡慕的、憎恨的、酸楚的折磨,他时而窃喜,时而忏悔,他心里充满着难以言语的亢奋,也满是无法言说的罪恶感。以至于到最后才明白过来,那个小偷竟然是用的钥匙开门,走时还特意把门锁好了。而这一点大为启发了袁梁。那一霎时涌起的兴奋击倒了他,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忏悔都是假的,太虚伪了。他真正想要的只有罪恶。只有唐非。
为什么不呢?为什么他不进去看看呢。唐非的世界。就像每一次故作镇定的和唐非擦肩而过。为什么不停下来和唐非说说话,打个招呼说啊你好常能看见你家的小狗啊。
原来袁梁从未想过要和唐非认识。起码不是通过寻常人眼里寻常的途径。
他是只能站在暗处偷窥的鬼。
这天的y开到很晚,唐非和朱旻凌晨三点多才回来。副驾驶位上唐非明显喝多了,朱旻也得算是醉驾了吧。但估计这晚上事儿也多,一路都没遇见警察叔叔。他俩站在家门口找钥匙时,唐非站都站不住了,朱旻连抱带拖,一边开门一边喊:“一休?一休!”
然后酒就醒了。再然后就报了警。唐非裹着毯子,怀里抱着屁股上还印着一个大鞋印的一休——朱旻废了老大劲才从二楼衣柜的夹缝里找到它,明显吓得不行,看到他俩还瑟瑟发抖,只知道呜呜叫。
“你进车里坐着吧。”朱旻跟着两个拿着小本本的110进屋找了一圈,要确认到底丢了什么,但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种盗窃案破案的概率几乎为零。等出来看见唐非抱着一休站在车门旁边,朱旻有点心疼:“不用你管了。我跟他们说完,拿点东西……今晚咱俩到那边住去。明天我也不去公司了,回来收拾换锁。你看行吧?”
这是说朱旻以前的老房子。不到两百坪的三居室,在卢湾呢。他俩搬到这边以后,那头已经彻底沦为杂物放置间,有时候唐非的一些摄影圈的朋友来上海办事,也在那里小住。现在警察已经明确说了,这贼是用钥匙开的门,很可能是熟人入室行窃。朱旻绝不相信他和唐非会有这样的熟人。但那人手里有钥匙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换锁之前,就算是俩大老爷们,他俩也不敢继续住了。
“算我求你了。”他哄孩子似的,捏着唐非的胳膊往车里推,“又冷又累。你也别进去看了。没什么可看的,咱家也没啥可偷的你说是吧?他就一顿瞎翻,电脑手表什么的。”
一休在唐非怀里伸着脑袋,靠在朱旻手上舔了两口。朱旻看它那样可怜,摸两把叹了口气。
但唐大师不为所动,表情冷的像结冰的johnny walker:“我相机呢?”
“唉你别说。”朱旻赶紧说,“他没动相机。你看吧,这傻逼……”
“你以为他没偷相机我就高兴了啊?!”唐非瞪他,借着那点酒劲,难得泄露了感情。他跟朱旻不一样,从不把什么爱啊喜欢啊非你不可啊我咋这么稀罕你啊一类的情绪挂在脸上。让他说出来就更没可能了——唐非不是不好意思说,而是根本没想过说。闹到朱旻常常觉得自己犯贱,越是这样越扒着不放,偶尔从些莫名其妙的对话里寻找那句“我爱朱旻”的变形体,唐非的喜欢总是若隐若现,但却真实存在,这一点毋庸置疑。
“你电脑不是钱啊?”唐非说,“怎么办呐!你那什么……东西不是在里面?”
朱旻的图纸什么的,唐非也搞不清楚。有一阵子涉及到世博布展,保密文件没少签。所以唐非想来,大概和相片一样,没了就很麻烦。他有点担心。
“没事没事。”朱旻是什么人?耳朵削尖了寻找唐非爱情的蛛丝马迹。他立刻就从中听出了毫无保留的关切,感动的不行,张嘴半天,想笑又觉得不太合适,表情特傻,腮帮子都僵了。
“唉你们今晚有地方去吧?最好不要住这里。”一个戴眼镜的警察叔叔过来例行公事,从棉制服的口袋里掏出小本本,“做一下登记。”
朱旻和唐非就没腻歪下去。朱旻多少有点失落,悻悻的说:“有,我们能进去拿点东西么?”
那边回答:“能。先在这签个字。对……你是户主?”
朱旻这才想起他不是户主,不过他还是签了,在丢失物品清单上写了个非常矫情的“唐非”,写完还沾沾自喜,估计这要让唐非来签字,看到连那把从西藏背回来的门巴刀都丢了,肯定要骂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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