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叹了口气,对于一个十八岁自信满满的天才,他还能说些什么呢?他只能在心里决定,以后有机会偷出《掇月剑谱》,自己练,最好进度比云泽快,这样的话有什么凶险也能替他挡了。可是这么重要的剑谱,是那么容易偷出来的吗?偷出来之后,云泽发现他在练掇月剑,会不会误会他?
一时想得深了,没再说话,手上擦背的动作倒是没停。
云泽道:“平哥,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不知该说什么。”
“你不愿跟我聊天吗?”
怎么可能不愿意,正相反,就是因为太愿意了,才不敢聊,那些心里想了无数遍的情话是绝不敢说出来的,至于别的话,萧平又一句都想不到。
云泽道:“要不然说一下今天做了什么事也好。”
萧平想了想,道:“晚饭时王嫂送了灌汤包过来,很好吃,我以后学会了做给你吃,好吗?”
“好。”云泽答应着。
“今天阿才跟小红定亲,我包了一两银子的红包,其他人都没我给的多。”
“哦。”云家的下人那么多,云泽不认识阿才和小红,也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今天上午我还去了城东铁匠铺,打了三十把飞刀……”
萧平意识到云泽不太感兴趣,于是问云泽,“十三爷今天做了什么?”
“我啊,我做的事可多了,早上跟唐逸去西明山抓野鸡,后来把尹忘川叫出来一起去狮子楼喝酒,待会要和江大哥他们一起去醉花楼。”
萧平再一次意识到,他和云十三的生活,完完全全是两个世界,十三爷的人生,充满了吃喝玩乐。
云泽洗好了,从浴桶里出来,去穿里衣,随口问萧平:“平哥去过妓院么?”
萧平用尽全部力气转开头,不去看云泽的身体。
“嗯。”
“好玩吗?”云泽立刻跳了过来,雀跃地问。黄色里衣没系带子,敞开着,露出大片细腻的肌肤,萧平赶紧转开眼睛,无比庆幸自己脸膛较黑,就算脸红也让人看不出来。“不好玩,我是去杀人的。”
云泽蹦蹦跳跳地往萧平跟前凑,沐浴后的身体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香气,直往萧平鼻子里钻。
萧平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低垂着眼。
云泽故意向萧平靠过去,扇着衣襟下摆,“香吗香吗?好不好闻?一会见到倚红姑娘会不会失礼啊?”
萧平立即又退一步,这回身子已经贴到墙了。
云泽看出了萧平的紧张,玩闹之心大起,笑了起来。“平哥。”云泽压低声音,轻轻柔柔地叫着他。
“你很紧张吗?”
“没有。”萧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死板,从声音上听,完全听不出内心的波澜。他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尖,显出一副死都不抬头的架势,好像自己脚面上开出了一朵花似的,死死盯着。
云泽撤开身子。
萧平一瞬间松懈下来,感觉额头上都冒汗了,悄悄抹一把汗,长出了一口气。
不想云泽又跳过来:“这件好看吗?”
萧平见云泽身穿黄色的xiè_yī,站在面前,介于少年和□□的身体散发着无法抵挡的热力,走几步转回身,黄色衣襟下摆飘动,好像一只黄蝴蝶翩翩起舞。
萧平眼里是难掩的赞赏与钦慕,真心诚意道:“好看。”
云泽却不知哪里不满意,换了一件白色的,问:“这件呢?”
“也好看。”萧平飞快瞟一眼就赶紧转头。
“不好不好,今天这种场合穿白衣是不是不吉利啊?”云泽自言自语,转眼又换了一件青衣绣红花的,“这个怎么样?”
萧平抬起头:“穿在里面的,不必如此慎重吧?”
“哈哈哈,我今天第一次,当然要慎重了!这样坦诚相见的时候也是对对方的尊重吧?”云泽开心地笑着。
尊重?
萧平从小在妓院长大,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对妓/女说尊重。
难道十三爷当真了?
胸口闷闷的。
忍不住问:“你会娶她吗?”
云泽道:“娶谁?哦,你说倚红姑娘?当然不会。”
萧平恍惚想起也有人对母亲说过类似的话。
在无数个迷乱荒/淫的夜晚,年幼的萧平躲在衣柜里,把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压抑着呼吸不让人发现,听着断续的母亲的呻/吟,牢记着母亲的话“不许出来”,于是他就算听到母亲很痛苦地喊叫也不出来。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母亲的呻/吟代表了什么,他只知道母亲经常会问身上的男人“你会娶我吗?”
得到的回答大都是不会。
如果有人说“会”,那也是在骗母亲,希望下次可以少花些银子罢了。
云泽手拿两件衣服,站在穿衣镜前试衣,“倚红姑娘是个妓/女,我怎会娶她?平哥可以放心。”
萧平心底的怒意翻江倒海,压都压不住,未及细想,话已冲口而出:“那你又何必假惺惺说什么尊重?她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你以为她天生就想做男人的玩物吗?你这样做,根本就是无情无义。”
云泽呆呆看着萧平,不明白向来擅于控制情绪的萧平为何失控,“难道你希望我娶她?”
萧平的胸膛剧烈起伏,说不出话来,两眼通红地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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