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子弹在半空中飞舞,像一首激昂的进行曲,夹杂着重狙时不时敲响的鼓点,有的两两相撞,同归于尽,更多的却擦着同类奔向预定的墓场。丁当漠然调整着枪口的方向,似乎看不见迎面落下的弹雨,漆黑的瞳孔里幽幽亮着光,仿佛来自地狱的凶焰,疯狂的狰狞的燃烧。
韦陀曾经说过,丁当是一头真正的狂犬。每个人心中都藏有暴戾,而丁当的暴戾,从解开锁链的那一天起,就从未消褪过。与正常人相比,丁当是与生俱来的异类,别的人发泄完心中暴戾,就会恢复成人,他却是在脱下伪装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可能穿回去。
因为他本来就不该是人,而是一头狂犬。
重狙连连开火帮助丁当压制对方的火力,被击爆了轮胎打成筛子的两辆mrap抛锚在原地,变成了两堆废铁。丁当射光最后一发子弹,撑着地摇摇晃晃站起身,黏腻的血液从头皮上方涌溢而出,流过颧骨,染红了大半张脸,一滴一滴顺着下巴淌落到衣服上。
一颗子弹从他头侧擦过,带走了巴掌大的一片头皮,如果再往下几毫米,带走的就会是他的头盖骨。
但他仍然活着。他又一次赌赢了。
丁当向着己方重狙的位置走去,脚下踩着密密麻麻的弹壳,低头拉起无线电,嗓音沙哑,问——
“还有谁活着?吱个声,给我……”
话音戛然而止。
一蓬血雾在丁当右腰侧炸开,12.7的狙击弹,就算没有直接击中,强大的冲击力也将他整个人向前带飞出去,落进满是弹坑的沙地里。
无线电里响起阿刀惊惧慌乱的追问声。
“01?01!01请回话!01请回话!……丁当!你他妈的倒是回话啊!!!”
………………
丁当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河边。河水黑漆漆的,一看就不正常,他心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黄泉?随即又觉得好笑,感情还真有死后这码事。
他蹲下身伸出手碰了碰漆黑的河面,什么也没发生,触感就跟正常的水一样,既没吸他的魂也没腐他的骨,白期待一场。
接下来,怎么着呢?
丁当举目四望,除了这条河,就只有他站着的这道岸,彼岸在哪里?望不见,回头亦不见来路,当真是个空茫茫的世界。这时候他才有了点死掉的实感,脑子里浮现‘啊,我已经死了’这样的感慨。
死是生的来路——韦陀总挂在口边,丁当不想记也牢牢记住。他轻轻吐出口气,蓦然闭上眼,纵身向前一跃。
漆黑的河水涌上来,从四面八方将他包裹,周围没有任何声音,丁当放松的展开四肢,任由水流带着自己向下坠落。一张又一张面孔从他脑海中浮光掠影的走过:忧心忡忡的丁老板,泪流不止的克莉丝汀,眯着眼抽雪茄的韦陀,还有笑着凑上来吻他的黄子成。
活了三十来年,到最后能想起来的,居然就这么几个。
真是个糟糕的人生啊……
丁当安然的闭目等死,然后被一记强心针真正扎醒。
他睁开眼,足足用了三十秒才认出自己身在何处。站在旁边的花匠有条不紊的给他处理着伤口,见他睁开眼,便在百忙之中抽空冲他笑了笑。
这是在车厢内,丁当愣了会神,开口问:“……我昏过去多久了?”
他的嗓子像是被灌了沙,嘶哑的不似人声,花匠没听清楚,说你说什么,丁当艰难的咽口口水,把问题尽可能清晰的重复了一遍。
“十分钟不到吧。”花匠回答道,“阿刀找到你,喊我回来帮忙,然后大炮他们就回来了……哦对,他们一开始是按命令撤离了,但没走远,大炮和老航起的头,他俩说随你怎么罚,跪下来磕头赔罪都认了,就是别说什么放弃任务……”
丁当费力的抬抬手打断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俩字:“人呢?”
花匠一开始没听懂,随即反应过来,笑呵呵道:“搁外头收尾呢,坦克和mrap都给队长您一个人收拾了,剩下这点事就交给他们吧……您也甭担心,要连这么简单的活都干不好,他们也不用在部队混了,回家种地吧都。”
丁当想说点什么,却猛然捂住嘴咳嗽起来,他猛咳一阵,咳出满手血沫,整个人虚弱的只想闭眼睡过去……他用力的撑起身抓住花匠胳膊,一字一顿道——
“让人回来……赶紧……美军……呼叫空袭……”
花匠脸色骤然变了。
正在这时,无线电里响起通讯兵小王的声音:“报告!截获敌方无线电信号!是摩尔斯电码!他们,他们要求对话?”
花匠神色复杂的看向丁当,后者神色同样复杂,紧紧蹙着眉,有些费力的拉出对讲机,开口道:“同意。”
“队长?”小王的声音有些惊喜,却也多了股不明不白的味道,“您醒啦?唉呀醒了就好,刚才都吓死我了……”
丁当毫不客气的打断他,重复了一次刚才的命令:“答应他们,立刻回复。”
小王沉默,半晌,幽幽开口。
“队长,黄山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800。】
再ps:正在考虑元旦节是否爆双=_=存稿虽然够,但是过年期间肯定没足够时间码字,得留够余粮……如果我灵感爆发在过年前就写完了(那你们就有福了)
☆、cer 37
“我说立刻回复!”
“你他妈耳朵聋了!?”
丁当像一头发了狂怒的狮子,咆哮声盖过了无线电的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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