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近在咫尺,她不断挣动着去够眼前的少年,少恭也未出手阻拦,任凭少年将她抱进怀中,而后扬手施术、将两人一同囚禁。
钟形结界周围浮动着金光闪闪的繁复咒文,少年一边大喊着什么一边不断击打不可见的透明壁障,但所有的动静都被悉数隔绝,欧阳少恭抚平广袖的褶皱,上前一步对男子微微颔首,“在下本无意叨扰,奈何也暂不知晓发生何事,便借二子一用,查清始末定当原样奉还。”
他言辞之间彬彬有礼,面上神色却毫无谦恭之意,狭长的眸中一片疏离冷漠,甚至未闻首肯便挥袖带着两个孩子消失不见。
……
寒夜已至,失去阳光的城池冷意彻骨,如同凛冬。
宫阙深处,露台之上,清冷的月光穿过矩木巨大的枝桠安静倾泻,欧阳少恭负手而立,神色空茫。
上古之时,应龙悭臾大战祝融共工,致使不周山天柱倾塌,天穹皲裂,灾劫席卷大地,神农至北疆天裂之处,以矩木为基兴建流月城,于此指引众神以灵力炼制五色石,交由女娲补天。补天之事耗时弥久,人界黎民死伤惨重。
有一部族名曰烈山,信奉人皇神农,寿数长久,善驭灵气,烈山部人不忍生灵涂炭,自请入流月城相助,神农感其赤诚,欣然应允,于是将一滴神血封入矩木,使其蕴含的生命之力通过矩木枝叶发散,以供烈山部人不饮不食而活。
灾劫过后,人界浊气漫溢,生民因之纷纷病亡,所幸流月城高居九天,浊气稀薄,神农便命烈山部暂居城内,待他另寻适宜居所,可神农从此再也不曾回来。天皇伏羲为防止五色石和矩木等机密外泄,在流月城内外布下结界,流月城从此与世隔绝,烈山部人无法踏出城外半步。
城中终岁严寒,少有草木,冷寂无涯,烈山部人遂建起巍峨宫殿,终日求祈神明归来,结果却不过是与太子长琴同样,是神的弃子罢了——岁月流逝,下界浊气日渐浓郁,纵有伏羲结界,烈山部后裔仍难逃浊气侵体,体质衰退、寿命剧减乃至罹患重病、肢体溃烂、痛苦而死。
少恭漠然垂眸看着掌心错综复杂的纹路,这并非渡魂也不是转世,而是另一个轮回、新的时空,如此超乎常理之事究竟为何发生,只能以所谓天道来解释,然若是如此、天道既可随意操纵生死轮回,他一直追寻的逆天改命又有何意义?
自以为不择手段的努力可以变更命运,但那些努力也不过是顺应天道、命运中的一环罢了。所谓天道之力所能及之处无人知晓,终其毕生之力改变的只是由自我定下标准的“命运”,追求一个自我满足的结果。
欧阳少恭挑唇讥诮地笑了。
但那又如何?即使只是自我满足,他也要去争上一争。
那些过往如同流水划过眼前,他心中无波无澜,所有的背叛、怨恨、纠葛、不舍都化作云烟,此生于世间浮沉,与之前也并无不同。
身后的结界里,沈曦正与一只金灿灿的符鸟嬉戏,沈夜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小姑娘笑得甚是开心,烂漫的笑颜令欧阳少恭情不自禁地撤去了术法,明朗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长夜,若有所觉的少年回过头伸手向前一探,便拽住了少恭的衣袂。
“你……你头上的伤——”少年说得结结巴巴,而后干脆闭了嘴,站起身径自捏诀为他治疗。
欧阳少恭眯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咫尺处踮着脚努力凑向他的少年,听他别扭地说,“谢谢你,变小鸟给小曦玩,她已经很久未曾如此开心了。”
不对他这个挟持者避之不及,反倒感谢吗,少恭突然低笑一声,少年立刻瞪了过来,“你笑什么!”
少恭却并未作答,眸光在他眉毛尾端稍作停留,如此仿佛两条眉叠在一起的眉毛唤作交加眉,据说拥有这种眉毛之人,一生孤寂、饱受亲人挚爱生离死别之苦。
他握住少年的手腕为他把脉,脉来缓慢,止无定数,良久复动,正是气血虚衰、脏器衰微之兆——浊气侵体、痛苦而死吗,那么他便偏不让这一切顺理成章。
作者有话要说:
二设有,考据慎,随缘更新
文中关于流月城介绍部分照搬原著
推荐两个mad:
1、不溯·沈夜传
2、沉浮·欧阳少恭
第2章 少年事(壹)
后来,欧阳少恭当着流月城大祭司与老城主的面,用区区几根银针辅以术法为一名手脚溃烂、即将夭亡的青年镇了痛吊了命。五色石行将燃尽,流月举城上下亟待寻找新的出路,若他这般杰出的医者倘能钻研出可治疗烈山部人绝症之法,不失为两全其美的上上之策,少恭便在城主与大祭司的应允之下留在城中。
再次见到沈夜是在当日午后。
欧阳少恭走上露台时,不远处的少年正拿着一把木法杖不断练习术法,他练得满头大汗却似乎并无太大成效,面上神色都是不甘心的咬牙切齿,他正在修习高阶木系法术,不是咒诀念到一半串到了别的口诀上,就是急于求成乃至运劲不足,在万般辛苦下法杖尖端终于喷出一团小小的火焰,却又因主人手抖方向一改,伴着一声低低的惊呼烧掉他一撮头发。
欧阳少恭无奈挑唇走到沮丧的少年身边,捏着他的下颔将他的脸抬起来,仔细端详片刻确认未被烧伤,才收了手转而绕到少年身后,尚未动作便听他问,“你怎么在这?”
被打搅的少年不悦地拧起眉,少恭却答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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