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萧萧回了个师弟的邮件,刷了刷ree。国内此时是周日早晨,在这也没人会找他,电话不会响起来,一夕之间全然架空。
马萧萧对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会呆,想起来找东西吃,或者伸胳膊躺下去,都不太好意思。他是个非常容易拘谨的人。
他坐在床上,往后靠了靠,背顶着墙,余光看见徐广的睡袍一角从椅子边上垂下来,棕红色的暗花。
场景有点似曾相识。
只是四面白墙,空荡荡的,令人焦躁。
应该像以前ay的那家人一样,拉一根绳子,用小夹子夹一溜画片。
马萧萧漫无目的地想。
张旭光肯定又要说他娘。
徐广合上了电脑,握着扶手,把椅子转过来一点。
马萧萧如释重负:“看完了?”
徐广点头:“就差一点。不要紧,他们lunc也很随便。”
“我们实验室也有,边吃边谈,除了沙拉就是cookie,老觉得吃不饱。”
徐广说:“你们有lab,我们没有,人多一点,还好,东西也多一点。”
马萧萧直白道:“商学院有钱呀。”
徐广一只手肘立着支在桌子上,把拈着的笔换到左手:“和你们差不多,这边也是基础学科穷,你们这种跨学科的更吃香吧。”
“主要投入也大,上周第一次组会,讨论买个眼动仪,eye tracker,二十万,刀,老板最后还在h up,不知道狠不狠得下心。”
“硬件嘛,你们平时做实验,招被试?我看国内外都一样,学校里都是小广告,那天我还拍了一张,画着个大脑,是你们实验室吗?”
徐广拿手机翻照片,马萧萧把电脑搁了,爬到床沿去看。
一眼瞥见锁屏图,是个女孩子的照片,不像明星。
徐广弯了弯嘴角,似乎等他发问,但马萧萧没有问。
“这个不好玩,我这边还没有开始,等有好玩的叫你们,不过一般都要求是本土人,样本均匀。”
“什么样的好玩?”
马萧萧想了想,“以前我国内实验室做过一个,来做个ct,给三个小球,回去练双手抛接,小丑杂耍那种,过一个星期练会了,再来做个ct,看大脑发生了什么变化。”
“要是练不会怎么办?”
“不可能,只要大脑没毛病,天天练,一个星期肯定会。”
“我觉得像我这样的去做,可能过了一个星期,回来把球还给你们,然后请你们给我订个治疗方案。”
马萧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徐广在说笑话,好冷。他换个姿势,在床上蹲坐着:“哈哈哈没有的事,被试什么奇怪的人都有,学不会的真的还没有见过。”
徐广看着他笑,“你现在研究的就是这个?”
马萧萧又组织了一下语言,本着通俗易懂的精神,说:“不不不,我现在研究的是道德,给你看几个故事,让你做个道德评价,然后拿电唰唰唰,”做了个罩头的动作,“电你几下,再让你继续评价,看看结果有什么不同。”
徐广:“……”
马萧萧表示没有最冷只有更冷。
但徐广停顿三秒,好像一下子兴趣盎然:“什么样的故事?”
“比如说……”马萧萧说了个简版,“有人和朋友去一个化工厂参观,喝咖啡的时候,朋友找白糖,他就从咖啡机旁边的盒子里拿了散装的结晶,盒子上写的是‘自助’,结果朋友中毒死了。他的行为,你认为,应该受到多大程度的谴责。”
“道德评价的依据是行为意图还是结果。”徐广点头道。
“bingo!”马萧萧鼓掌,很意外,“你马上就get到点了,厉害。”
“这应该是哲学家的事。”
“我在这边的老板就是个哲学家。但是很不幸,在我们的专业语境里,一切都受制于生理条件。”
“所以要用电唰唰唰电脑袋。”徐广学着他做了个罩头的动作。
“所以人是很脆弱的,所有的行为都有原因。”
“你确信?”徐广突然切换回英语。
“我确信,”马萧萧一愣,补充道,“in my shoes.”
“只是这生理条件如何落到每个人身上,生物学家知道,god knows.”
马萧萧想起那天他在大教堂前说的话,忍不住问:“你是……教友?”
徐广:“不,我是党员。”
马萧萧:“……”
徐广:“我本科学数学,现在学经济,国际贸易理论,研究服贸促进,国际新形势下,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带一路’战略。”
马萧萧:“……”
徐广看着他笑,“很没意思吧。”
马萧萧说:“还好,比股票好懂……你们专业有人炒股吗?最近跌了。”
徐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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