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川柏朝他一拜:“若有缘,来日自会再见。”
“大恩不言谢,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一切,长乐定当终生铭记在心。”长乐的眼睛有些湿润。
谢川柏如临大敌:“我欺骗三位并窃取贵教镇教之宝一事,长乐护法可以不必铭记在心。”
长乐被他说得哈哈一笑,眼里的泪花都挤了出来。
“就让是非恩怨皆化云消吧。”他释然道。
长歌抿了抿嘴角,面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山长水阔,望你们一切平安。”
一番恋恋不舍,也终究是道了别。
昭华、长歌长乐目送着谢川柏四人的背影渐渐远去,消失在了小径的尽头。
到达芳草汀洲渡口的时候,呈现在四人面前的是一片碧波万顷的宽广江面。
几艘画舫停泊在岸边,归巢的飞鸟驮着斜阳。
春风吹动芦苇,一江春水东流。
摆渡人从临近的一艘画舫中探出头来,冲谢川柏他们笑道:“淮都路途遥远,天色将晚,几位要渡江的话就请赶紧上船吧。”
江风吹皱江水,层层涟漪向后退去。两岸垂柳渺然,似袅袅绿烟。
落日峡谷的落日终是送别了几位赶路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结束啦。
下一卷送广白回家。
☆、鬼影
夜。
淮都边境,荒村。月如镰刀悬挂天幕,清寒而肃杀。
风吹动野草,夜枭咕咕啼鸣。
“爹?”
“嘘!不要出声。”
一间白墙黑瓦的砖房内,一名男子正扒着窗沿战战兢兢地往外张望,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连喘口气都小心翼翼。
黑影,黑影正在村子里面游荡。
男子瞪大了眼睛,寒冷攀上背脊,恐惧灌满全身。
前几日,村里有位年轻人说在村子外面的封魔塔附近看到了几个黑影,时隐时现,行迹缥缈,最终消失在了塔后面那片多年无人踏足的林子里头。
从村子外回来之后,那位年轻人便病倒了。
年轻人对于自己此番经历的叙述在村子里流传开来之后,闹得人心惶惶,村中年纪最大的几位老人回想起了村子曾历经的那一场浩劫,纷纷胆战心惊,夜不能寐。
那年荒村还不是荒村,而是淮都边境一个宁谧的小村落,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十分宜居。
然而,所有的宁静与安详都在那一个被血色浸染的夜晚化为乌有。
那夜,鬼魅横生,火光冲天,青面獠牙的魔物撕裂村民们的ròu_tǐ,嚼碎村民们的骨骸,痛饮村民们的血液。
黑影穿身而过,攫取人的魂魄,操纵着一具又一具的空壳,让他们高举柴刀自相残杀,啖亲人的肉,饮亲人的血。
空气中四处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就连月亮都被染成触目惊心的血色。
村中哀嚎四起,正当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时候,一名白衣道长飘然降临,拂尘一甩,飞剑出鞘,手诀一捻,剑影纷纷,清光四溢,仅凭一己之力便将肆意横行的妖魔鬼怪尽数制服。
夜尽之后,白衣道长召集村中幸存的青壮年在村外寻地基,起高塔,淮都城主得知消息后,也命护卫军赶来帮助村民。
几月之后,高塔落成,白衣道长将被他封印的邪灵关入塔内,设下结界,并将高塔命名为“封魔塔”。事成之后,他便离开了村落,继续孤身远游。
那一场屠杀之后,村子的外围埋了无数具尸骨,因而阴气甚重,夜半常有孩童哭声,村民路过坟场时,时见鬼火。
白衣道长每年秋季拜访村落一次,清除村子周围的魔气,察看封印,安抚村民,在村民心中成为了守护神一般的存在。
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屠杀成为了幸存者一生的梦魇,让他们在今后的人生中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盗汗不止,战栗不已。
如果那一位白衣道长没有出现,这座村落必将陷落在无尽的夜里,永远也无法迎来黎明。
然而有一年,那位道长直至冬季都没有现身。村民们又等了他一年,第二年秋天,他仍然没有再来探访村落。
不知是哪一年他微笑着与村民们最后一次挥手道别,那时无人知道这便是永诀。
渐渐地,这座村落的人丁越来越稀少,封魔塔落成之后,村子外围不再生长草木,变得越来越荒芜,后来这座村子便被外界称为“荒村”。
距离白衣道长最后一次造访村落,已有四个年头。封魔塔中的封印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弱化,那位年轻人在塔的附近见到黑影的原因,可能是魑魅魍魉冲破了那位道长布下的结界跑了出来,倘若真是这样,村子必然又要被闹得不安生了。
天色向晚时,乌鸦在枯树的枝桠上站了一排,沙哑的啼鸣声透露着不祥的讯息。
这又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明明是春深时节,四下里吹来的风却透着一股阴寒。弯月升起时,村子外边树影婆娑,草木在墙边摇摆,在月光下看起来鬼影幢幢。
屋中点着一簇烛火,男童与其父对面而坐,不一样的面容,却是一样的不安。
“爹,那位道长还会再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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