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便是要等着这个时机,谢常欢直接踹开了门板,匆匆奔到了水桶边便要跳进去。
可真要跳了才发现水里头哪有人呐。
滴滴水珠纷纷砸在了竹桶边缘,「咻」的一下又顺着桶壁滚进了水里,层层荡开了微波,晃开了水面里那一双素白修长的腿影。
青丝乱缠,眼波微荡,未来得及全套上的衣服只好胡乱缠在了腰部,其他□□在外的身子并不显得羸弱,反而肌肉线条紧实,锁骨也精致。
——啧,真是个美人,除了这美人现下脸色不太好看。
谢常欢撑着桶壁笑呵呵仰了头,顺着温浮祝凌在空中滴着水珠的脚,目光又越过他穿着薄薄外衣勒在房梁上的屁股,绕到了平坦的小腹,胸膛,以及那人葱白的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指中捏着的几不可见的银针,以及银针中插着的……
谢常欢不由自主的吞咽了口唾沫,神情显得有些紧张道,「老温,手下留命呀。」
「留命?」温浮祝好心情的晃了晃夹针的两指,银针尖尖上插起的那只肥嘟嘟的虫子便也跟着晃晃悠悠颤颤巍巍的,看的底下的谢常欢心都快蹦到嗓子眼儿了——这笔买卖成不成,这只虫子可是大关键!
「你把它还我,咱们有话好好说成吗?」
「好说。」
温浮祝显得异常平静,接着便松了手。
谢常欢其实到现在都没摸得透温浮祝的脾气,到底是吃软还是吃硬的,不过他现在倒这么简单的就松了口,下意识让谢常欢觉得事情不妙。
眼下来看,这感觉是对的。
那银针的下坠随度未免太快,简直有一种要将虫子钉入地底下的架势了。
谢常欢一想着一会可能要眼睁睁看着那银针飞快的射入地底,尔后那虫子被撸了串一样的「叽——」一声不能跟银针一样轻松的钻入地底,而被冲力挤压的弄出浓稠的汤汁来——光想想这个销魂的场面,他就直犯恶心的不想上前去挽救。
可他还是扑上前去了,就在以一个十分不雅的狗□□一般的姿势趴在地上,想用内力一手在底下往上使内力顶起银针,一手捏拿住虫子的时候,谢常欢这才看见这根银针早已淡定的停在了半空中。
温浮祝翘着二郎腿,依旧没穿好衣服,单手托腮,单手跟操控傀儡一样又动了动伸在半空中的手指,凌空水珠滴滴而落,点滴就湿了谢常欢一脸,而那银针也就随之轻动,虫子「哔叽」一下,从银针上滑下来了,恰巧落到了谢常欢的手心里。
「这『毒愈』我还是识得的,也自知它的价钱昂贵,绝不是我能赔得起的,还是还你好了。」
像是察觉到谢常欢的不解,温浮祝先开口做了解释。
被银针划出一线伤口的『毒愈』,很快便渐渐愈合了伤痕。
谢常欢从袖子里摸出温浮祝惯常藏针的小竹盒,将『毒愈』扔了进去,并没舍得抹去脸上的水滴,只笑眯眯的转身欲行了,刚抬脚,又猛的一回头,发现温浮祝完全没有脱掉衣服再重新泡进水桶里的打算,这才摸了摸鼻子万分哀怨的开了口,「对了,老温,昨夜的酒钱是我垫的,你可要记得你还欠了我一桌酒钱呢……」
又摸了摸腰间,又掏了掏袖口,谢常欢摸出一个小锦囊来,那锦囊一看花式做工还是个女款的,他双手直接毫不留情的扯开了,「嘀灵」二声清脆,俩铜板可怜兮兮的在地上滚了一圈,这才滚回了谢常欢的脚边。
「看吧,我真没钱了。」
又挠了挠头,谢常欢继续揣着一张狐狸脸笑的讨好,「老温,要不你包了我吧?」
「可千万别。我还没如此好的胃口。」温浮祝也眯起那双桃花眼来笑眯眯,眼中倏忽射出一线寒光,「现在给我立马滚出去,我要沐浴了。」
「好吧,我就在门口,你要是水凉了要添热水甚么的,叫我。啊对了,你这水桶刚才泡过虫子了吧,我要不先给你换一桶……」语毕便像是要去提了桶往外走。
温浮祝甩了三根银针过去阻了他的步子,「我一点也不怕虫子。若这只不是有价值的『毒愈』,我可能会考虑将它煮了吃,或者烤了加作料。」
「好吧。」谢常欢微微收了笑,怂拉下脑袋,十分不情愿的往外挪了。
将踢坏的门板重新按回了门上,谢常欢这次不敢靠着门坐了,只大大咧咧的坐石阶上了,嘬了嘴开始吹哨子。
吹了有半晌,听着里面水声哗啦啦又响了半天,忽然寂寂,温浮祝开了口,「你刚才说的『此事不成……』是甚么事?你这次接了笔甚么买卖?」
「啊呀,这事便是想同你一度欢宵不成罢了,这件事想必你也是早就心知肚明十分清楚的,我想上你的心思,昭告天下都昭告了无数回了。」
就差得意洋洋的在脸上贴着个字条——我谢常欢生平只求一睡温浮祝。
温浮祝咬着牙根笑了笑,「我问你正经的。」
「昨晚那坛杏花春,其实是叫我下了药的。别说一坛,你就是小喝一口,一晚上也任我为所欲为了,可你偏偏一脸堂堂正正的清明,男子汉大丈夫也能睁眼说些甚么『我喝一小口也会上头』之类的扯淡鬼话……」
「谢,常,欢。你这次到底接了笔甚么样的买卖?」
「老温,我若是说了,你能让我在此行有命去、无回前,了了睡你这个心思吗?」
语毕透板而出无数锋利银针,谢常欢却早在温浮祝动手前一秒狂奔至百米开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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