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鸠手提宫灯,大摇大摆朝宫城西门走去。
守门的统领老远就认出了竺鸠那头白发,堆笑道:“这麽晚了,竺公公还要出宫办事?”
“咱们当差的,哪有挑时辰的命啊!”竺鸠笑了笑,吩咐众人开城门。
统领不敢怠慢这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忙指使手下侍卫开门,一眼望见竺鸠身後还跟著个青年太监,头低垂,手牵两匹骏马。夜色虽浓,依然可见那人清雅容颜,那统领笑道:“这小哥面生得很,模样倒是俊俏。”
竺鸠不动声色,打了个哈哈:“他是新来的,还不太懂宫里规矩。今後还要仰仗姜统领多点拨他。”
姜统领连说不敢,目送两人出了宫城。
耳听沈重的铸铁吊桥在身後缓慢拉起,竺鸠脸上挂著的笑容顿时卸去,熄了灯笼催促云锦书快上马,一振缰绳,纵马向西方疾驰。
云锦书紧跟其後,心里虽有无数疑问,但也知道现在并非询问的好时机,闷头赶路。眼看离宫城越来越远,心头终於感觉到一丝解脱的轻松。
绝处逢生,是否意味著他今後能真正从赫连贤宗和连冀父子两人的阴影中摆脱了?……
“快,把衣服换了。”前面的人突然勒停坐骑,翻身下马。
云锦书回过神来,发现刚才一路驰骋,已置身京郊林野。他跃下马匹,接过竺鸠递给他的衣服和草鞋,借著黯淡月色换下了身上的太监服饰。
打理停当,他回头,见竺鸠也穿上了和他同样的寻常百姓衣物,又抓起把烂泥往脸上一抹,十足似个庄稼汉子。他依样画葫芦,抓了两手泥土正想朝自己脸上涂,被竺鸠笑著阻止。
“云公子,你肤色太苍白,光抹脏脸没用。还是用这个,不容易露出破绽。”
一片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送到他面前。
莲湖边与连冀初遇的情形蓦地里在云锦书脑海中翻涌浮现。那一夜,如果他没有摘掉那张丑陋的面具,或许就不会遭受之後那一切命运摆布……
熟悉的钝痛又开始肆虐,云锦书缄默著,最终还是戴起面具,在附近的小溪里一照,见到个满面病容的平凡青年人。
“这两匹坐骑臀上都有宫中御马的烙印,出了京城就不能再骑,免得暴露你我行踪。”竺鸠边解释边将坐骑栓在了路边树身上,又就地挖个大坑,把两人换下的衣帽鞋子埋了。
云锦书等竺鸠忙碌完,正想开口,却愕然见竺鸠蹲在溪流边,打散发髻,手心涂了些东西,竟洗起头发来。
那头白发很快转为漆黑色。
掸尽双手水珠,竺鸠站起身,对愣在一旁的云锦书微笑:“怎麽?云公子不认识我了?”
“你……”一个接一个的意外,令云锦书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先问什麽才好。
这个竺鸠,处处透著神秘,绝对是个难惹的人物,更不可能真是太监。
云锦书这麽肯定,是因为离开宫城後,竺鸠说话的声音便变得低沈起来,完全像个正常男人的嗓音,再也没有原先那股细声细气的柔媚味道。
(0.4鲜币)咒欲 第二部 12
“等你我到了安全的地方,你自然会明白一切。”竺鸠擦干净头发,又对云锦书全身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见无破绽,这才领著云锦书继续行路。
两人默默无言地又走了一阵,京城西城楼的轮廓已隐约可见。
云锦书以为竺鸠会等天亮城门开启後再出城,谁知竺鸠却折向一旁的山间小道。
“等开城还早,就从山路绕过去,免得有变数。”竺鸠走在前面,回头见云锦书脚下摇晃,笑了笑:“云公子,可要我背你?”
听出了竺鸠话里的几分轻视意味,云锦书低声道:“我自己可以走。”
“那就好。”竺鸠似笑非笑,凝眸望著云锦书,忽然伸手扣住云锦书手腕,轻而易举便将人拉近,揽住了云锦书腰肢。
“你!”云锦书色变,刚要推开竺鸠,後者在他腰间按了两下,松开手,笑道:“你筋骨倒长得不错,挺适合习武的。”
连冀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云锦书心头钝痛,仍竭力维持著表面的平静:“我年岁大了,练不了。”
“那倒未必。你若真想练武,我自有办法让你成为一代高手。”竺鸠说来轻描淡写,却似巨石在云锦书心底激起千层浪。想追问,竺鸠却不再深谈,只催促云锦书快些赶路。
云锦书咬著唇,强压下惊疑,跟上竺鸠的身影。
天色逐渐转亮,一轮旭日跃出云翳,照上宫阙金顶。
已经到了皇帝早朝的时辰,然而等候在金銮殿上的文武百官却迟迟不见赫连贤宗出现。
连冀也在殿上,听著周围大臣窃窃私语,他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皱起眉峰。自从他被赫连贤宗逼著上朝议政以来,还是头一回遇到皇帝误了早朝。
纵使染恙,也该有近侍来传个话……他神色益发凝重起来,蓦然转身,朝内宫走去。
宗室子弟未经传召,本是不得轻易涉足後宫,但赫连贤宗为了笼络连冀,连日来大施恩宠,宫中都认得这新近认祖归宗的冀王爷如今正是璟帝眼前第一红人,无人敢阻拦他。连冀很快就踏入赫连贤宗的寝宫。
一群宫女和太监正慌乱无措,见到连冀,众人忙跪下行礼。
连冀目光冷冷,掠过龙床。上面被褥整齐,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他又在寝宫里扫视一圈後,最终盯住了一个看上去年岁最大的太监:“皇上呢?”
那人嗫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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