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什么座啊?我和同桌坐得挺好的!”
“真好!第一节课排座意味着不用听她讲课。”
消息宣布后,台下便迸发出七嘴八舌的声音。
“家具动一动会感觉居家生活新鲜起来,座位动一动会感觉学习生活新鲜起来。”
“体位动一动会感觉性生活新鲜起来。”肖夏的窃窃私语与爰爱老师的话语构成生动的排比。
这窃窃私语没有被爰爱老师听到,却可以被他周围的人听到。丁木听闻此语,心开始神动色飞,想入非非。
“以后一个月一按月考成绩排座。第一名和第二名同桌,第三名和第四名同桌……以此类推。你坐在哪儿不决定你的成绩,你的成绩决定你坐在哪儿。”
高一十一班一共56人,有7个横排,每横排有8人。
这次月考是第一次月考。
张西兮考第1名,丁木考第2名,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同桌,坐在第一排。
丁木在初中时学习相当不好,是花3万5千块钱上的三港高级中学。
肖夏考第55名,苏眉考第56名,两个人也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同桌,坐在第7排,也就是最后一排。
排座就像小范围搬家,练习册一纸壳箱子一纸壳箱子的,清理桌膛会折腾出正慌张逃跑的蟑螂。
有一个称心如意的新同桌的感觉有点儿像新婚燕尔。
“离这节课结束还有15分钟,大家看一下《奥斯维辛没有新闻》,第二节课我们使用这篇课文参加全校语文老师公开课比赛。”爰爱老师站在讲台上目中无人地直视前方。
眼神放空似乎成为了她的习惯,一个可以助长她的高贵和冷艳的习惯。
“老师,你都会问我们什么问题啊?”丁木一边看课文一边问。
“是啊!老师,你都会问我们什么问题啊?”
台下充斥着这样的声音。
原来,大多数同学都担心公开课上会因为接不住爰爱老师的提问而在外人面前出丑。
“不告诉你们,不想让你们对问题有预先的思考,即兴发挥最好。”爰爱老师轻轻淡淡地笑着,有“但行今事,不问前程”的酷。
第12章 我,很难有女朋友
“头冲这边睡,在那边睡不着。”张西兮说着转移枕头到窗的方向,背对白色墙壁侧身而卧。
在刚刚结束的晚自习他做了一套物理试题、一套化学试题、一套生物试题,已是身心俱惫,身心俱惫的他也不是贴枕头就能睡着,身心俱惫的他也要决定睡着才能睡着。
他决定黑甜一觉。
休息奴属于工作,正如眼睑隶属于眼睛。——泰戈尔
他决定黑甜一觉,却并不真心想睡,因为在熄灯之前,他或许会来,他不想他来了,他却睡着了。
夜已深,司空见惯的深,熟视无睹的深,楼下的路灯散发出温柔的黄光,下过雨的水泥路面坑坑洼洼的,平日,也就是晴朗的日子,并没有注意到它的凹凸不平,是这场雨暴露了它。
“过几天你就得冲回来。”张西兮的室友汪洋浩博不容置疑地说。他正倚在窗台喝着一杯冷水冲的可以冷水冲的咖啡,但如果有热水,他是不愿意喝这冰咖啡的。
他的床和张西兮的床同样靠窗。
“过几天暖气变本加厉地热了,我的头受不了烘烤,是不是?”张西兮不吝啬甜美地回应。
“你总把现实想得那么美好。”
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张西兮给了汪洋浩博鸥鸟忘机的印象。
“怎么说呢?”
“过几天天气变本加厉地冷了,窗户呼呼地透风了,你的头受不了风吹。”
这“风吹”诱使张西兮唱出一支歌。
“今夜晚风吹,今宵多珍贵……”他气若游丝地唱着。
“把你的吉他拿出来唱会更好。”汪洋浩博右手端着用来啜饮咖啡的黑色瓷杯,被咖啡浸润的嘴唇被白炽灯打扮得银光闪闪,左手叉着腰,手腕露出宽宽的银灰色的东西,是一条很陈旧的腕带,那么陈旧的腕带为什么还要戴?也许它载着故事,卿卿我我的故事,也许什么都没有,只不过是走的怀旧风罢了。
“你喜欢我拿出吉他?”张西兮将信将疑地问。
“这有什么不喜欢的呢?你弹唱着,我倾听着。”
“有人喜欢,有人就不喜欢。”张西兮的眼睛仿佛藏着水晶,闪烁着,闪烁着清幽淡雅的好像是伤感又好像是快乐的光。
他的吉他,白天躲藏在床下面的衣柜里,和他的衣服呆在一起,晚上,在他手上短暂地发出声响,在有的室友耳中是靡靡之音的声响。
他清楚这个寝室是个糟糕的用武之地,清楚有人不喜欢他弹吉他,哪怕他只是弹5分钟的吉他。六个人的寝室是一个不适合放牧个人喜好的地方。
“他们都去洗漱了,我也要去洗漱了,你去不去?”汪洋浩博几步走到书桌,像放下高雅的情调一样放下咖啡,背对张西兮说。
“今天有点累,不刷牙不洗脸了,连衣服都不想脱了。”张西兮说罢,睡眼朦胧起来。
他喜欢这样的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光,一个人的时候他会多出些悠远的想象,那些想象在他的脑海游荡久了,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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