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想学习吉他了呢?”肖夏接着说。
“因为可以多一种抒情方式。”张西兮平静如水,平静如水的样子吸引人去追溯他的过去。
“你哪里来那么多情?”肖夏摇头晃脑地笑着问。
他的笑有点大,露出了上下两排米白齐整的牙;他的笑有点卡,在他面前纹丝不动逗留了好几秒才离开。
“孤独,精神上的富庶都是孤独逼出来。”张西兮笑着说。
他有时会笑着说伤感的真心话,以防真心话过于伤感。
“你孤独?”
“我注定孤独。”虽然他这样说,但他心中想的那出幸福的戏,永不谢幕。
他还是相信有这么一个人,一起下厨房,一起冬吃萝卜夏吃姜,一起只闻花香不谈悲喜,一起相拥着灵魂上床。
“为什么?”
“女娲太爱我了,不想让我属于别人。”他为自己的孤独找了一个不孤独的理由。
“别把伤心说得这么浪漫好不好?”
“好。”他很恳切地回答。
他觉得以“好不好”结尾的话都有一种撒娇的情调,所以他很恳切地回答。
但他并不是对他撒娇。
“你说什么是浪漫呢?”
“浪漫?”他思考片刻说,“与你吃一碗麻辣烫就挺浪漫的。”
好遗憾,“与你”两个字,他只是做了口型。
“吃一碗麻辣烫有什么浪漫的啊?改天请你吃火锅。”
“真的啊?”他欢天喜地。
“不就是一顿火锅嘛!小意思!”他的脸写满成就感,因为他的话引起了他的脸的波澜。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小的请客吃饭,却要动用这样豪壮的成语,他是有多爱贪图小便宜!
小人之心太喜欢度君子之腹了。
小小的请客吃饭,却要动用这样豪壮的成语,他是有多爱和他在一起!
和他在一起面对面吃饭,像恋爱。
和他在一起沉默的时候,是他快乐的时候;和他在一起快乐的时候,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这一碗麻辣烫,他吃得特别香,像一条臭鱼腥了一锅汤一样,他的一定沾过他口水的胡萝卜点染了他的麻辣烫。
这是他第二次吃他的口水,依旧像是亲吻他。
第一次吃他的口水,是他一饮而尽了他喝剩的脉动。一饮而尽后,他又后悔一饮而尽了,如果喝慢一点,他会亲吻他更久。
此刻,他和他走在回班级的路上,下午的阳光把他们的面孔打扮得光彩照人。
这是“我只有你,你只有我”的行走,而不是在三五成群的乌合之众中行走。
他们第一次这样行走。
张西兮的行走路线总是不自觉倾斜,向他倾斜,他身上仿佛有不露声色便可聚拢人心的力量,这力量也让他的心向他靠近,向他靠近,渐渐,他的心对他上了瘾,上了瘾。
“挤我干啥啊?”肖夏侧过脸给张西兮一脸惊讶。
“我挤你了吗?”他也侧过脸给他一脸惊讶,惊讶杂糅着无辜。
“越走越往我这边儿来,我就这么有吸引力吗?再走几步,非被你挤得撞后视镜不可。”
路边的停车位鳞次栉比地停着品牌参差不齐的车,它们有时是车,有时是窝。
“你就这么有吸引力!我望风而靡!”他想顺水推舟地对他说些不明显的情话。
张西兮每经过一辆车都要侧脸与车玻璃相迎,车玻璃里的自己比镜子中的自己招自己喜欢。
“有个反光的地方儿,你就能照照,是?怪自恋的。”肖夏戏语。
“没有人恋,只有自恋。”一片落叶知趣地在张西兮眼前飘过。
“像没人安慰,只有自·慰,是吧?”肖夏继续戏语。
他已学会了自·慰,老师是蒋妮。
中考最后一科结束,她和他按照约定,在“停车,因为爱”——他们气喘吁吁的老地方,坦诚相见。
云雨,云开雨住;云雨,云开雨住;云雨,云开雨住。
三番五次后,他们聊天。
“长长的假期,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办?”肖夏一边叹气一边说。
他们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各回各家”的假期,初三上下两个学期之间也是一个假期,但那是一个为了中考而缩水的假期,不过一个星期。
这次的假期是初中和高中之间的假期,二个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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