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阳宫内,元熹公主已经换下来时所穿的厚重嫁衣,着了一身较为轻便舒适的长靴短打。
她虽然身在大周,却依旧身着楚服,也足以证明在她内心深处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并不真正服从,甚至还怀着一丝抵触之意。
按照计划,之前在太极殿内所掀起的婚事风波,一切原本都在她和元鹏的意料之中,却因为半路杀出个程金枝拿酒水淋湿了那道圣旨上的字迹,这才使得形势突然间不受控制。
加之高珩坚持不肯另娶妻室,态度一直僵持不下,周帝又因为这两个楚人而险些颜面扫地,心中对此事也尚存不满和顾虑,所以才以事关重大需再作定夺为由,暂时结束迎宾典礼,安抚这兄妹二人返回长阳宫静候消息。
“皇兄,事以至此,我们到底该如何是好?”
元熹公主双手环肩立在窗台边,隔着半透的窗纱望着外头斑驳的树影,气闷地抿起了唇角。
“我方才当着这么多周人的面口口声声说自己倾心爱慕于燕王,此次若是不能嫁予他为妃,定然会被这些周人说成是不自量力,痴心妄想。到时候,你让我这个妹妹的脸往哪儿搁,让咱们大楚的脸面往哪儿搁?若真是如此,我倒宁愿终身不嫁!”
元熹公主说着便攥起拳头砸向了窗台的横栏上,眼中愤恨交加,紧紧地蹙起了两道秀眉。
“妹妹,你先不要着急,既然你已经当众表明自己的态度,想来那周国皇帝也不会不顾及咱们感受。其实对他而言,大丈夫三妻四妾,自己的儿子多娶一房妻室,根本就无关紧要,他之所以没有当机立断,多半还是因为燕王的态度。”
元鹏好声好气地出言安慰着,望着元熹公主一脸倔强的神情,心里却隐隐感到了几分担忧。
踌躇少顷,还是调转神色开口道:“只是熹儿,这个燕王似乎对他那位王妃十分钟情,就算他真的愿意娶你,你往后的日子也未必会幸福美满,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我和父王,都是不愿意看到你受委屈的,否则,我也不会瞒着父王帮你一起演这场戏。”
“早在父王告知我婚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想清楚了。”元熹公主眼睫微动,眸色渐深,“他对自己的王妃用情至深,确实让我有些难过。不过这也正说明,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一提到高珩,元熹公主的脸色便豁然开朗了许多,连眸中溢出了一丝明亮如星的光彩。
“皇兄,从小到大,你一直最疼爱我,为了我还刻意冒险篡改了圣旨。幸好你模仿字迹的功夫了得,否则若是被周国的皇帝发现破绽,那可是欺君之罪。”
她朝元鹏走近几步,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心里不由暗暗地感到了一阵侥幸。
“光靠我一人没用,也得有这瓶能够将墨迹去除干净的隐符水才行,否则,我也是束手无策的。”
元鹏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小瓶玻璃容器,乍看之下,这瓶中所装的,只是一种十分普通的,类似于水的透明液体。
“原本此计既可助你达成心愿,又可让周国的皇帝失了颜面,一举两得。只是没想到,最后却被那个燕王妃给毁了。”
元鹏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想起程金枝那副咄咄逼人,无所畏惧的样子,不禁收紧了瞳孔。
“说到那个燕王妃,我也注意到了,原来她就是之前在城门口对皇兄你出言不逊的人。”
元熹公主眸色微转,眉宇间映着一抹怨念之色,很明显是把她看做了自己的情敌。
“嗯,她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有点小聪明,胆子也挺大,倒与我想象中的那种大家闺秀有些不同,也难怪会让燕王独宠于她,不肯再另娶妻室。”
“既然如此,不就更加证明,她是个不容易对付的角色吗?”元鹏神情肃然,语气变得有些沉重,“妹妹,论容貌和品性,你都是上佳的,又是咱们大楚的公主,又何必自讨苦吃,非要委屈自己,和她去争这同一个男人呢?”
“可是皇兄你也知道,我元熹想要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更何况这是我的终身幸福,我既已经沦落为别人眼中的政治牺牲品,当然更要为自己争取一次,岂能任人鱼肉?”
元熹公主的口气很是坚毅,渐渐地,眸中竟然泪光轻漾,只是很快就被她转过头迅速拭去。
纵然外表表现得有多么强硬,但她内里终究还是一个对婚姻和丈夫有所憧憬的弱女子。
此次为了政治联姻而被迫离开母国远嫁千里之外,往后在很长的一段岁月里,都将是她心里无法拔除的一根刺。
“皇兄你应该最了解,照我的性格,又岂会愿意和另一个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如果我真的要嫁入燕王府,那就必须得是名正言顺的燕王妃,这王府中的女主人就只能是我一个。难道还要我屈居于她之下,看着她的脸色行事吗?”
“我想,这应该也是周国皇帝所顾虑的原因吧?”元鹏目光微凝,抬眼正色道,“只是据我所知,燕王现在的这位王妃可是当朝重臣,靖国公府家的三小姐,燕王又对她百般爱护,你若想动她,恐怕并非易事。”
“靖国公?”元熹公主眸子一定,突然僵着脸色面露愠色道,“我想起来了,就是因为他当初来我们大楚讲和,父王才会想到让我去和亲。原来这个人是周国的重臣,还是她的父亲,看来我与这个叫程金枝的,早早就已经结下仇怨了。”
元鹏闻言幽幽地叹息道:“所以我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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