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皇氏五龙’中有‘伯、仲、叔、季、少’的叫法,你名里还凑巧带了个‘伍’字,这个‘少’字给你,再合适不过了,你看,我是‘季’,你是‘少’,我们合该就是一家人。怀瑾握瑜,我是‘瑾’,你便是‘瑜’。好吗?”(2)
“少瑜?”
“是的,少瑜。”
“我,谢……”
“别和我说‘谢’字。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我还叫你小舒子,好不好?我喜欢这样叫你。”
“嗯。”从未想过少爷会给他这样一个成人礼,舒伍飞速地别过脸,掩去眼里溢出的湿润。
第十章
毕启成二十一岁。
在去年冬天下第一场雪之前,毕启成就动身去赶考了。
毕老爹原先吩咐要多带几个人随身伺候的,毕启成只留了一个马车夫,带足了盘缠,带上书箱和换洗衣物就和小舒子赶往京城。
春闱即将开始,从全国各地陆续前来的举子将个京城围得熙熙攘攘。
慢慢地,各个客栈,会馆,会集了四面八方的来人。毕启成来得算早,下榻的客店宽敞干净,住的很是舒适,小舒子就住在隔壁。至于马车夫,和一些各地的随行小厮一起住在客店的大通铺里。
随着客人越来越多,房间有限,老板见这两位同来的客人是熟识,便客气地问两位可否住在同一间,可以只收一间屋的价钱,小舒子说与人方便于己方便,毕启成面上为难心里十分乐意的答应了,满意地看着店里的小二将小舒子的被褥搬到了自己屋里。
那天晚上,毕启成裹着被子睡不着,听着小舒子细微的呼吸声,他小心的翻了个身,看到的也只是小舒子的后背。
白天毕启成和舒伍大部分时间呆在屋里温习,有时也会和同店的举子们交流。
舒伍话不多,谈论的时候一般是倾听,发言的时候却句句箴言,字字珠玑,引得一片喝彩。毕启成看在眼里,自豪又内伤。他知道,这样优秀的小舒子,他留不住了。
呆得闷了,毕启成不再同在家里时那样去吵小舒子,留他在屋里看书做文章,孤身一人去看京城的繁华与落寞。
傍晚回来,毕启成边吃饭边兴高采烈地讲述所见所闻,此外还享受着小舒子给他夹菜。
吃过饭,两人就上了楼。小舒子在桌边坐下又去看书,毕启成拿起一本诗经在屋里转悠。
毕启成把目光定在小舒子身上后,就再也挪不开了。晕黄的灯光下,小舒子面如冠玉,眉目如画。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毕启成低声叹息,他和小舒子不止是这一桌之隔,一水之隔。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不知不觉间,毕启成走到了小舒子身旁,这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感情着实让他苦闷惆怅。
灯光将毕启成的影子映在桌上,书上。舒伍转过身询问,“少爷,你刚才在说什么呢?”
毕启成收回心思,笑了笑,轻轻地说道:“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又弯下腰,在舒伍耳旁继续念道:“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你……”舒伍看了一眼,又错开少爷明亮的眼睛。
“我说的可一点儿都没错吧?”毕启成伸了个懒腰:“嘿嘿。我诗经背得还挺溜嘛!我困了,先睡了。”
走开两步,毕启成又转过身:“小舒子,你也早点睡。”
看着少爷高大的背影一点一点地离开,看着那一袭白衣无形之中流露出来的孤寂无援,舒伍眼睛发酸发涩。
二月初九春闱开考。京师会试,有人欢喜有人愁。
三月十五殿试,皇帝亲临殿廷定甲第。
三月十七放皇榜,新科进士骑马游街,当晚入宫乐赴琼林宴。
待消息传回千里之外的毕府,一时上下欢腾。小少爷金榜题名,中了二甲,进士出身。至于那位和少爷一同赶考的陪读书童,更是了不得,乃是皇上钦定的探花郎,即授翰林院编修。
舒伍随着少爷荣耀回乡,拜谢毕府之恩。
回乡几日,舒伍见到了许多不曾见过的笑脸。
在一个昏聩的黄昏,舒伍见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那张脸庞满面沧桑,充满着胆怯与愧疚。
这是什么时候见过的呢?舒伍疑虑。
那位佝偻的老妇人用瘦的皮包骨的手,紧紧抓住了身边一个驼着背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犹豫着叫出一声:“伍弟。”
舒伍呆住,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
那位老妇人费力地发出嘶哑的声音“伍,伍儿——”
舒伍脑子一片空白。
“伍儿啊!我的伍儿啊!我,我,是你,你娘啊!”老夫人哭起来,声音像风箱一般,“你不,不认识娘了吗?”
怎么会不认得,那一声“伍弟”喊出来的时候,舒伍就认出来了,那是生他养他又抛弃他的娘,那是他思念过怨恨过又遗忘过的娘。
毕启成听到小舒子的娘亲找来的消息,立刻跑去看望。
那个低着头只知道呼噜吃饭的是小舒子的哥哥?看起来真老。
那个衣衫褴褛的面容悲戚的老人是小舒子的娘?看起来像个老婆婆。
看到少爷在门外徘徊,舒伍脚步沉重地走出来。
“是你娘吗?”毕启成小心翼翼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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