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那窄剑倏然调转方向,剑尖诡异地一斜,就朝苏晋之笔直袭去!
“师兄!”
“别管我!”
苏晋之出口示警,已是不及。
罗小鞍那一招根本是虚晃,他早已看透。然而这变起突然,又太中魏溪软肋,叫他无暇分辨。只见那剑锋宛如灵蛇,未及苏晋之面前,忽地又一变。这一下,却是正朝魏溪面门袭去!
“长河落日,浮云远黛!”苏晋之急忙喊道。
惶急之间,他已从座上站起,恨不得自己手上有剑,能替魏溪挡下这一记。
然而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别说他距离罗魏二人太远,就是现在能有剑凭空架在二人之间,也已阻拦不了罗小鞍剑势,而这一剑击中,非死也要落个重伤。
但是,那疾驰的利剑却蓦然顿在了魏溪鼻尖一寸处。一颗豆大的冷汗,从魏溪额角滑下。
罗小鞍再度侧头,眼神中露出疑惑:“抢攻连招?”
旁人看了这许久热闹,知道两人相斗,真不是闹着玩的,不论伤了哪个,日后都有一场麻烦。于是裴霄又站了出来,赔着笑分开二人:“呵,二位都是英雄出少年,天下英雄向来都是相惜相重的,比武而已,点到为止。现在正值萧家堡办喜事,无端惹出血光,未免太伤和气。逍遥楼就是再多能人,此地这么多好手,呵呵,未必也都得罪得起吧。在下奉劝少侠,不如就此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听话
罗小鞍停下剑,本已没了再斗的心思,这下见到裴霄出来做和事佬,却又不太服气。
他冷哼一声:“少年英雄?我可不是,你要夸,单夸这位姓魏的少侠就罢了,大可不必来拍我的马屁。”
他顿了顿,又道:“论得罪人,我更是不怕。就是把在场的人都得罪光了,也没一个能近得了我的身。”
小小年纪,如此傲慢。在场许多老江湖都是气得浑身发颤,要不是看见刚才他露的这一首武功着实厉害,真恨不得上前抽他两个耳刮子,叫他明白什么是江湖规矩。
亏那裴霄也是好涵养,拱了拱手,脸色依旧和气:“少侠武功的确了得,只可惜,在座都是各大派的子弟,背后同门故旧何止百千?年轻人,说话做事还是留些余地的好。”
“余地?呵,非要像你华山派一样没骨头,到处抱人大腿,才算得是识时务么?”
“你说什么!”好脾气如裴霄,终于横眉一怒。
“哈,敢做难道还怕人说么?”罗小鞍回剑入鞘,气定神闲道,“当年蓬莱之乱后,各大门派都受到重创,其中以昆仑为首,华山次之。然而就在众人将阴谋矛头指向烟霞派时,华山派却跳了出来,主动请缨,要求押解人犯上山审问。这出声如此及时,究竟有什么默契,相信只有你们两派知道。偏偏后来人犯押解到一半,中途就有人暗施毒手,好在那批人中,有几人命大,最终捡回了条命,逃入荒山藏了起来。只不过,因为追杀他们的势力太大,这些人就算是活了下来,想讨公道也不可能。呵,要知道,所谓正道邪道,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但凡能一手遮天的,才是最让人害怕。说不定脸上笑眯眯,背地里冷不防却给人送上一刀,而你被蒙在鼓里,还要给他赞好!真是可悲,可笑,哈哈哈哈哈哈!”
厅中鸦雀无声,众人齐齐看向裴霄。
裴霄恼怒已极,当场拔剑:“闭嘴,你胡说什么!阴阳怪气,在此混淆视听!”
“来啊,有种你就砍了我。脑袋掉了,嘴就自然闭上了。”
裴霄佩剑在手,姿势却僵在空中,迟迟落不下去。
一派掌门,对一个口出妄言的少年无可奈何,这场面当真尴尬,脸面也当真扫地。
但裴霄心知自己技不如人,若这一剑落下,对方为了自卫就有理由反击,就算杀了自己也不算过分。所以这剑一旦落下,便是自寻死路,而他一想到此节,便再不能动作分毫。
有时候想太多、太惜命,也当真是件麻烦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罗小鞍当场大笑起来,“真是多谢萧堡主的这场酒席,叫我看见这么多有意思的人,有意思的事,痛快,哈哈,真是痛快!这样罢,为谢你请我看戏,就多给你两天时间,今夜我们到此为止,后会有期!”
说罢,他便丢下僵立在场中的裴霄,转身倏地去了。而在场诸人,竟无一敢出手阻拦。
过了一会儿,等人走得远了。萧亭柳才清了清嗓子,说道:“这逍遥楼中的人诡计多端,心怀鬼胎,他说的话,诸位可是一个字都不能相信。千万别中了他的挑拨离间之计,伤了自己人的和气。”
众人纷纷点头,忙着表态:“不信,不信。我们不信。”
到这时,宴席再多吃也无味。各人虽然嘴上应承,但接下去谁都没有多话,便是笑脸也带几分僵硬。一场酒宴吃得闷声闷气,过不多时,便都散了。
魏溪因受伤,早早回到房间。他见到师兄一脸铁青,知道自己先前坏事,一定惹得他生气,因而甫一进门,就双膝沾地,扑通一跪。
岂料这一次苏晋之既不来问他也不来扶他,只是冷冷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看着他:“跪我干什么?你有什么对不起我?”
魏溪跪前两步:“我我、我不听你的话,我、我该打。”
说着,他便抬手,拍在自己脸上。
苏晋之眉尖微动,只是一瞬,便又平静下来,脸色更加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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