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断笛笑了:“不必哪样?”
“当真可以为了我们这些一文不值的人,惩罚朝廷官儿吗?”
柳断笛摇头道:“您并非一文不值。况且我惩罚的也并非只是朝廷官。”
这下老妇人态度友好了许多,柳断笛便叫她稍等一会儿,粥好了之后自己陪她一起去看看女儿,碰巧出行的时候带了些药,不知有没有能够用上的。老妇人感激地望着他,眼中的排斥早已消失不见。
见柳断笛站起来,老妇人不好自己坐,但刚刚起来一些却又跌了回去,柳断笛扶她坐好,告诉她不必在意这些。
许是蹲的时间久了,柳断笛站起来时突然觉得头目眩晕,眼前黑漆漆一片,幸而及时稳住了,不然又得叫苏偃担心一阵儿,还好似乎他并未察觉。
等眼前能够看到东西,他便遣散了周围聚着的人。他发现不仅仅老妇人的态度友好了,竟连这些人也一起不再与他冷眼相对。不知是谁一回到民帐便立即大喊,我们有救了,这次皇帝真是派来了父母官,弄得帐内又是一阵沸沸扬扬。
不过这到也是后话。那日柳断笛陪老妇看过女儿,吩咐仆从取了些药送过来,便被苏偃催赶着回了巡抚府上。一路柳断笛都在想如何能使这些难民早些过回原先的日子,无暇在意苏偃;而苏偃却暗暗心谤,怎样能让柳断笛快些办完事,好回京交差。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下)
柳断笛与巡抚商议,改些渠道引去南方一大片稻田,再另拟水槽将水源引回来,一年四季,不停运转,既不会累计过多形成灾患,又尽量避免水土流逝。苏朝西面常以旱灾,便以西面为基准,开凿堤坝,在其上垒砌桥墩,最后修筑堤堰,杜绝洪水冲垮桥岸,造成决口与二次受灾。
巡抚听罢目瞪口呆,除了应和之外竟不知说些什么,柳断笛心中默叹一声,心道自己真是白费半天口舌。
回缴民况的折子很快便呈了上去,皇帝看后允准柳断笛一大半请求。只要能够平定灾况,无论如何也会尽快达成。于是这批物资改为水运,三五日方可抵达;而人力,皇帝则是让柳断笛拟好措施,之后直接调兵起工。
柳断笛除了去民营之外,便整日窝在房内拟写草案,苏偃每每进去,都能一眼瞅到桌案上随处散落着,攒成一团的宣纸。他也无法,只能通知了巡府,今后不必差人去打搅他,吃食一类直接送去他房中即可。
待他将方案大致定下,拿与苏偃和巡府共同商议时,已是三日后。好在思路清晰,即便不精通土木之人亦也能看懂个六七分。但家国大事,切不得儿戏,更不可以这区区几纸书字就能妄下决定。纸上谈兵一事常有发生,所以几人索性依着柳断笛的点子,用水淹成的泥,搭造土胚,以木枝石头为墩,做成简易堤坝,又请了当地比较出名的算师量寸,约好比例分重,最后提了等量的水,浇溉其上。
头一次,水浇上去不到一会儿,桥梁就立即坍塌下来,柳断笛便重新修改了方案,又试了第二次。情况稍比第一次好些,仅仅有水渗出土坝。
成功在即,但等柳断笛再次改过以后,不想水却没出地更多了。
来回几次,本是一番精良的计划却漏洞愈多,众人不禁纷纷泄气。柳断笛站在一边打量着究竟何处出了纰漏,苏偃拍拍他的肩膀道:“莫急,慢慢想。”
柳断笛回头道:“不必操着一口安慰的语气,我没急。”
苏偃笑说:“那便好。”
柳断笛默声一阵儿,提笔在纸上画了几笔,墨汁立即化作几点在宣纸上渲染开来。他想了想,发觉似乎有些不对,便抬手将那纸揉作一团抛了出去。
午饭的时辰过了,巡抚招呼算师在府上用膳。柳断笛伏在石案上写写画画,不知有意无意,无论苏偃如何唤他,他都如同听不到一般。
见钦差无反应,那巡抚自是不敢先下去。苏偃瞧这阵势,估摸一时半会儿怕是完不了,便打发巡抚先行告退,只将饭菜在炉灶上温着就成。
苏偃在边上站了良久,见柳断笛仍无动静,终于忍不住道:“还是先歇一歇罢。”
柳断笛静默一阵儿才说:“不必。”
他依旧在纸上涂写。宣纸在桌上贴实,毛笔掠过冰凉的纸面发出‘嗤嗤’声。尽管柳断笛面上不说,但苏偃却从那嗤嗤声中,听得出柳断笛内心烦躁。他不由又道:“不如出去走走,说不定便能想出来了。”
苏偃等了一会儿,柳断笛停了笔,似乎是默许了。他望了望苏偃道:“去民营罢。”
苏偃听他愿意走动便连忙点头,随即吩咐仆从准备车轿,之后拉着柳断笛回房加了几件衣服,又喝了几口粥。等再回到府门前,轿子已然备好。苏偃不由在心里感叹,真不愧是吃皇粮的兵士。临走时他又交代那人,等巡抚用完膳,去跟他通报一声即好。
一路没出什么差子,如今这条路愈加熟络,三两个时辰便也不觉得多久。
灾民的情况算是暂时安定下来。大家见了钦差亦是不比从前那么冷淡。见他二人前来,纷纷凑上去打招呼。
柳断笛顿觉心情好了不少。思路断断续续又能勉强继续接下去了。
苏偃一路跟着柳断笛,也暗自吁了一口浊气。他向来不离京都,此次肯主动提出为朝办事已让众臣大跌眼镜。其实他本就无心从政,完全是着着柳断笛身体不好才跟着一并出来。究竟为何他也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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