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前,傅婉玲对容印之说,顺手把剩下的烟塞进他手里。
容印之依然一动不动地靠着车窗,心想:我干吗要有出息?我是垃圾啊。
回到家连大衣都没脱,直接瘫在沙发上不想动。他脑子里反复播放着刚才的陆擎森和小字:一个高大帅气,一个年轻俊秀;一个温厚木讷,一个俏皮可爱——多相配啊。
自己呢?
又矫情、又胆小,穿女式内衣的变态。
容印之从沙发上跳起来,掏出口袋里的小玻璃瓶放在茶几上,一边脱衣服一边打开音响,调大音量,让音乐充满整个房间,哼着歌走进了浴室。
歌词是“谁是垃圾?我是垃圾~”。
洗完澡,仔细地给自己涂新买的指甲油;点上一支烟,慢慢地等它干。
然后拎出最近新买的两件睡裙,对着穿衣镜比来比去:“陆……你觉得哪个好看?”
一件白色,一件玫瑰色。
“你可能喜欢白色。”哪怕玫瑰色跟指甲油更配。
他其实很少有白、黑两色的纯色真丝睡裙,觉得大面积的白色太亮、黑色太闷,蕾丝材质倒是能接受。
换上睡裙,又开了一支酒。
“干杯。”他对着空气说,也不知道是跟谁干杯。
一手烟,一手酒,配着音乐,容印之轻轻摇晃着身体,仿佛在跟谁跳舞。
w-life最近有个不大不小的八卦:任性先生有了女朋友。
端庄优雅,窈窕妙曼,美艳不可方物,气场之强完全不输女明星。第一次出现在市场部的办公区,震惊了所有雄性。对陈自明微微一笑,见惯了大场面、口齿伶俐的陈总监当时就不会说话了。
看见她挽着容印之的胳膊离开,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掉。
“没想到你还挺亲切。”容印之按下电梯,礼貌地请她先进,“我们部门的男员工不知道被你的笑容迷倒了多少。”
“当然啊,”傅婉玲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端详自己的美貌,“对那些生命中遇见我却不能娶我的男性们,不吝啬笑容即是我的仁慈。”
容印之简直不知道说她什么好,怎么也忍不住笑。
“你们那个高总……”
“弯的。”容先生一句话断绝傅小姐的念想。
“啧,”傅婉玲咂嘴,“那你们俩……”
“瞧不上他。”再一句话断绝她的遐想。
“呸!”傅小姐岂是轻易认输之辈,电梯门一开,率先迈出去回身跟他恶狠狠地说:“我这样的女人,就是来跟你们这些死基佬挣天下的!”
容先生哈哈大笑。
傅婉玲很会找乐子。
好吃的餐厅、有趣的展览、装逼的酒会、甚至各种游艺厅,容印之跟她一起玩过的地方,之前的三十多年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傅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唱歌跑调,偏偏还是个一周进三次ktv的麦霸,并且坚决不允许容先生说不好听。容先生向来对她配合,小摇铃小沙锤举着就不放下,左摇右晃适时伴奏,全然没有一点工作中“任性”先生的严肃样子。
容印之学会抽烟了。
并没有烟瘾,但是抽起来就不放下,一支接着一支,最厉害的时候一天抽掉一包。
喝酒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喝得越来越烈,醉得越来越严重。
以前他不明白什么叫做一醉解千愁,现在知道了,喝酒会开心,开心了就想继续喝,喝着喝着就忘了。
傅婉玲举着话筒,在ktv包厢闪烁的灯光下看着他说:“容先生,你的叛逆期来得可真晚!”
容先生嗤嗤地笑,也拿起了话筒:“人家要长大啦!”
两人唱到半夜,打电话叫车的时候发现手机上两三个未接来电:母亲、许季桐。容印之酒精上头,顾不上是几点直接回拨了过去。
许季桐早就睡了,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印之?”
“学长,没看见你的电话……不要生气……有什么事?”
“……”许季桐清醒过来,“你喝酒了?喝到这么晚?”
容印之一阵笑,傅婉玲搭着他的肩膀也跟着他一阵笑,虽然并没有什么好笑的。
“你还跟那位……傅小姐在一起?”许季桐沉下了声音。在往常,这是会让容印之胆战心惊,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哪里做错了的前兆。
“学长,不是你告诉我要好好跟傅小姐交往的吗?”
傅婉玲拽过他的手腕,对着电话又娇又嗲地叫:“学长~我是婉玲~”
许季桐一下子没了声音,直到换容印之接电话,才无可奈何地说:“印之,你为什么就不能听师母一次话?”
他恐怕早早地就从妻子那里听到了母亲对傅婉玲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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