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一声响,不知是谁失手碰掉了盘子,摔在地上砸个粉碎。而琴声也在此刻,慢慢变得舒缓起来,逐渐恢复到以前的委婉清幽。像是抚慰着历尽战火破败的村庄,与失去家园亲人的难民。
少时,曲调变得欢快起来,将那悲愁之情悉数冲走。众人只觉春光明媚,满目锦绣山河,平白的,自胸中生出一段豪气来。
结尾时,乐曲格外的雄壮。好似将军收复失地,率三军凯旋而归。京都城门大开,百姓夹到出迎。烈烈旌旗迎风招展,昂昂虎威将士豪迈。金殿上赐御酒行封赏,好不荣耀。
芳华一曲奏完,早已是浑身带汗。采茗接了琵琶退下去,众人鼓掌叫好声此起彼伏。原来,芳华虽自幼喜爱琴艺,令德也不惜重金为他延请名师教授。除了朝雨园诸中贵时有耳福,他却从不肯轻易在人前显露。因此,众人只晓得他会弹琵琶,却万不料,小小的年纪技艺如此高超。芳华素来体弱,又才大好了没几日。众人也不敢十分敬他的酒,只一味的将他赞得天上有地下无。又奉承令德好福气,有如此佳儿在侧,便是做神仙也不惜罕呢。
令德今日着实的喜欢,唤了芳华至身边,怜惜的与他拭着脸上的汗道:“好孩子,辛苦你了。”芳华摇头笑道:“能博爹爹兄长们一笑,可有什么辛苦了?倒是儿子技艺粗浅……”令德抚着他的肩笑道:“你弹得很好。这曲子可是张先生所谱的那首〈霸州赋〉?”芳华点头道:“正是。先生临去时将琴谱送与了我。”令德一时感慨道:“想当年,霸州一战我也曾经历过。只可怜那些老弱妇孺,良善百姓……张先生侥幸逃脱。有了切肤之痛,才会深有感触,才能谱出如此佳曲。”说到此处,忽然勉强一笑道:“今日是大喜之日,倒是我扫了大家的兴。来来,吃酒吃酒!”说罢起身一举杯,众人忙起身举杯相贺。
时鸣放下酒杯,转到芳华身侧低声道:“身上可曾打湿?”一面问,一面伸手在他背上摸了摸。芳华往后一躲笑道:“只是脸上略出了些汗,我不换衣服。”令德拉住他的手道:“虽是春末夏初,晚间还是凉的,若背了汗就不好了。莫不是你还想喝那苦药汤子?听时鸣的话,快些随他回去,把衣服换了再来。”芳华转头看着东城道:“二哥哥,你那路上的新闻只等我回来方许讲。”东城轻轻的拧了拧他的脸道:“是是是,我若是不等你回来便说,日后我便唤你做哥哥,快些去吧。”芳华眼珠转了转道:“爹爹的屋子离这里最近……”令德同时鸣笑将起来。芳华立起身来,急急的冲了出去。时鸣一面吩咐家人往朝雨园,叫采茗将干净的衣服,并薄斗篷送到郡王房内,一面撵将出去喊道:“祖宗,你跑慢些,可急的什么呢?”只听芳华边跑边道:“无妨无妨,横竖是湿了!”惹得众人在后面一阵大笑。二位总管想着他平日杀伐决断的模样,在看他今日这般如此,竟笑的连酒也洒了。
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四公子除了井时鸣,是不许人贴身伺候的。家人们打了水,全都走得干干净净。采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将衣服在门外递给了时鸣。自己守在门口,以防外人擅入。
芳华在屏风后,已将汗湿的衣服褪去。后背之上的几处胎记,犹如桃花撒在了雪地之上。衬着那小腰,翘臀,褐色油亮的长发,真真的令人目眩神迷,皮酥骨软。时鸣虽将他自幼服侍长大,这个身子也不知看了多少遭儿,如今却越发的不敢看了。直到听见里面唤自己方敢进去。
只见芳华穿着翡翠蓝的素色肚兜,正将一段白绫,往微微耸起的胸口上使劲儿裹着。时鸣上前扯住道:“虽是夏季需要小心,像你这般用力,时候长了哪里受得住?还是裹松些吧?”芳华摇头道:“我晓得分寸,快些替我裹上吧。”时鸣望见他柔嫩的肌肤上,早勒出了深深的痕迹,不免心痛起来,劝道:“只轻轻束住便好,外头的衣服大,看不出来的。”芳华何尝不晓得,只是怕被人瞧出破绽,不得已才往紧了缠的。一来,他赶着回水榭去。二来,禁不起时鸣再三相劝,只得由他摆布。
一时扎缚停当,时鸣服侍他穿好衣服,芳华忽然道:“你看看,可曾有什么破绽吗?”说罢叉着腰,故意将胸口挺了挺。他倒是一片赤子之心,可怜那时鸣羞了个满面通红,手足无措的立在那儿。又被他催急了,只得拿眼在他胸口上飞快的扫过,有些结巴的道:“没有……没有破绽。”芳华说了声“好”,提起脚来便往外跑。亏得时鸣手快,一把扯住道:“才换了衣服,还要弄湿了才罢休不成?”一面将换下的衣服交给采茗,一面抚着他的背道:“四郎听话,你二哥哥必定要等你去了他才肯讲呢。”说罢牵了芳华的手,拿了斗篷往那边去了。
路上碰到一个家人,说是方才时鸣的兄弟遣人过来,请他明日过府一聚,有要事相商。时鸣点点头,打发他去了。
才跨入水榭,芳华一眼便瞧见郑仲与林溪坐在了一处。二人满脸通红,你一杯我一杯的吃着酒。芳华疑惑道:“这便奇了,方才还要托故躲着大哥的,这会子怎的又不怕了?”东城“嗤嗤”地笑着道:“因为你呀。”芳华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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