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不怕?”莫无皱眉,看着靠坐在树下抖得更加厉害的冷青翼。
“……”冷青翼张了张口,看着莫无的黑眸,努力了半天,才逼着自己把略带颤音的两个字发出来:“不怕……”
“我莫无在此对天起誓,若此生有负冷青翼,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风吹过,吹落一树花瓣,在空中飘零翻飞,划过两人眼前,美得宛若一场梦境。
三指向天,口是心不非,情真意深沉。
冷青翼傻了,彻底傻了。
唇上温暖柔软,被抬着的下颚,托着的后脑,让他仰着头,眼前满树的梅花,无论什么颜色,都成了跳跃的火苗,红成了一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夕阳之下的奇景,原是这般的美,美得让人想要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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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瞒着我?”
“没了,真的没了。”
借宿的破庙里,莫无看着冷青翼脚踝处裹着的纱布上斑斑血迹,眉头越皱越深。
“我试过了,看到利器就试。”冷青翼看着莫无深锁的眉头,勉力笑了笑,“别担心,说不定哪日遇上神兵利器,就斩断了。”
“可惜弯月刀不在。”莫无小心上药,重新包扎,然后扶着冷青翼躺下,“腹内疼得厉害,就别硬撑着,我去找辆马车。”
“明日就到了,何必再生出事端?”冷青翼一把抓住莫无,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我还好,还耐得住。”
“冥城的人在,不用担心……”莫无左右衡量,还是摇了摇头,“我得去一趟,顺便再买些药,很快回来。”
“……”莫无句句在理,冷青翼也不好多做阻拦,只好看着莫无起身离去。
火堆边上,心烦意乱的人,从躺着到坐着,再到跌跌爬爬站起来,佝偻着挪到破庙门边,不过是在莫无离开之后一刻钟内。
“嗯……”小腹伤得重,这般走动,自是疼得要命,冷青翼依着破损门边坐下,按压着伤处,看着眼前的一片星夜,万里空旷。
天大地大,大不过心。
心再大,却只能装得一人。
一直这般安安静静坐着,看着,风大了,吹得他瑟瑟发抖,小腹抽疼得厉害,却舍不得回到火堆边上。
隐在暗处的小九推了推小七,指了指门口孱弱的人。
“那个当真是城主口中天下第一聪明人?我看笨得很。”
“……”
“带着伤,又有顽疾,还在一个劲吹风,真不知珍惜自己,回头大概要遭骂的。”
“小九,看,回来了!”
“什么?!此处去最近的城镇起码要……这么快?!”
“……大概,因为有人等着吧。”
黑色的身影,隐在在暗夜里。
疾行,风割面颊,墨发直飞,一刻不停。
远远地,便见到了,那人倚在门边,面向着他离去的方向,却也是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
“你回来了……”吃力地抬起头,冷汗已被吹干,疼得发白的脸带着笑,“……我睡醒……刚出来不久……”
“我不该去。”莫无伸手将人抱起,走进破庙,只觉怀里的人冷得像块冰,“没想到,竟是这般心神不宁。”
“嗯……”心落地,疲惫虚弱席卷而来,小腹剧痛已觉麻木,窝在莫无怀里,冷青翼只觉得一阵阵难以抵挡的昏沉,
“没事,睡吧。”莫无抱着冷青翼在火堆边上坐下,不得安宁的心终是平静下来,大掌轻轻按上那冷硬痉挛的小腹,息转心法起,目带怜惜。
“小七,这两人……真古怪。”
“小九,你只是不懂……”
小九不懂,有一种情愫叫做牵绊。
世事变迁,牵绊未变。几年后,当小九带着奄奄一息的莫无,一路赶回冥城,看到同样撑着重伤立于门口翘首等待的冷青翼时,方才明白,这一日所见包含的全部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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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依着约定后到,铺了厚实的棉絮垫子,又软又暖,冷青翼躺在马车里,自是比骑马舒服许多,这几日强撑现了原形,一路昏昏沉沉,几乎未醒,直到了鬼狼山脚下。
冥城的人简单道别,便转身离去,莫无抱着冷青翼弃了马车,上山。
“……到了?”行至半途,冷青翼幽幽醒来,“说好了要布阵设陷阱,怎么不叫醒我?”
“不急。”莫无看着怀里人不着痕迹按上了小腹,醒了自然受着疼,“别勉强。”
“不勉强……”心口发暖,冷青翼笑了笑,“小心驶得万年船,按着说好的做吧……”
“……”莫无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好,你说我做。”
“嗯……”冷青翼示意莫无将自己放下,吃力地四处走了走,心中已大概有了草图,用着树枝在泥地上画了起来,莫无有不明之处,一一说明。
两人忙活了大约一个时辰,布好一处阵法,设好陷阱,便向山上行将一段,又是停下布置,如此停了三次,天色已是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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