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昊仰头大笑,江凡的影像在眼前一一闪过,想起那个人微笑的模样,那个人哭泣的嘴脸。那个总是自称姐夫拿着长辈作派教训他的人,无论怎样冷漠对待,危难时刻都一跃而出,挺着单薄的身板将自己掩在后面。
江昊也想起自己与地藏王菩萨下棋时,有小童子布棋,菩萨与他对语数句后问江昊“刚才我们说的话,你有没有听清?”江昊虽然费解依然如实相告,“只听见十个字。八百年劫数,前途十万里。”菩萨颌首“那就是了。”
江昊紧闭双目,抬起衣袖擦掉嘴角挂着的血迹,又挥下一剑砍断江凡的头,江凡滚到远处眼流红泪“江昊~江昊~”明知是幻像仍然心痛,江昊生生憋住涌上来的一口血。
他自修成人形到现在不足八百年,自以为到时自有法子应对,天机不可参透箴语应验与否也不可知,江凡修仙至今,倒是有八百年了。
江昊心中一颤,强自拄剑支地。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江凡在意的?从他抱着自己被群魔追杀时?从他摸着自己的□轻轻吹气“不疼~不疼~”,指尖沾着蜂王灵药小心涂抹时?还是应该更早?更早,是什么时候?江昊记不得了,他根本就是无从记起。
早已查觉自己待江凡非同寻常,也早就知道斩断情缘方可有作为,本以为压在心底便不再生事端,他曾犹豫过,也曾费尽心机揣测那谶语,无论怎样都破解不得无法参透。
拜秦广王为师时,王说“我待你必与他们相同,严苛更甚,而我毕生技艺也会传授于你。江昊,心如止水,方才大彻大悟。”
江昊闭眼立下志愿,那孽障那前尘统统不要想起。再挥剑而砍,心脏绞痛异常。江凡坐在河边躺在大石头上体态修长,忽然睁开眼悠悠看他,这场面似曾相识又不一样,明知是幻像,忍不住却心口一窒。江昊那口血到底憋不住再喷将出来,正喷在自己的斩妖剑上,刀刃白光一闪,瞬间变得锋利无比。
江凡一开始见江昊被困在中央,急得奋力挣扎,可他越挣扎那藤蔓便缠得越紧。江凡定了定心神后使出金蝉脱窍的技艺,留下一双皂靴化做自己模样被埋在树墙里,本相光着两只脚隐藏气息顺着刚才看到的脉络向上攀爬。
越是接近树根中心部便越是闻到腥臭气息,比许世伯的脚还难以忍受。江凡用袖子捂住鼻子,摸着手边一蹦一蹦跃动的动脉,见那上面密布着恶心的脉状条纹,且触手粘腻异常,忍不住犯起阵阵恶心。
回头再看江昊,垂着头嘴角滴血,紧闭双眼好像挫败的枯叶随着树枝摆动而东摇西晃,而树妖的枝条已缠至江昊颈部。江凡再不顾不得许多,没有称手的武器,唯有趴□抱住树根张口咬了下去。
树妖一时疏忽被江凡潜到致命处偷袭,痛得哇哇大叫,百枝抽搐着回缩。
而被困住的江昊则时则猛的张开眼,眼中精光四射,无一丝懈怠模样,趁机飞身而出双手举剑向着树妖面目用力下劈。
江凡蹲在根部嘴里咬住树妖经脉并不松口,周围枝条初时麻痹般抽搐着瘫软,片刻后攒起力量齐齐袭向江凡。
江凡见他们尖端锋利带着杀气直冲过来,气势不可阻挡,心里着急,嘴下愈发用力,终于狠狠扯下一大块皮肉。
被江凡撕咬处咕咚咕咚反涌着黑臭的血水,而数百数枝瞬间抽痛着收缩后再次袭向江凡,带着恶狠狠的劲头,恨不得划破他面皮,穿体而过。
江凡连连退后,跌坐在地上,大张着嘴,含住的臭皮砸在面前的树枝上,那树枝似乎痛极抽搐着颤抖,而那数十根逼到面前的长枝条也刹那顿住了动作。
它们只消再往前一毫,首当其冲的那根便能扎爆江凡眼球。
江凡呆愣着看它们,不敢轻举妄动。
所有树枝都像被冻结般,然后倏的一声尽数收将回去。
江凡跌落在地面上,周围景物变得如同先前一般,天上仍是黑沉沉乌云,却已不见树妖踪影。
江昊险中求胜,一招克敌,那树妖被江昊劈成重伤,只得收了法相,落荒而逃。
离江凡不远处,江昊也稳稳落在地面上,剑尖指地,心中气血上汹脑中杂乱无章,不敢再动一分一毫。有团轻雾在周围转来转去,江昊闭着眼不动声色。那雾气在他面前飘过,雾端轻抚他脸颊,见江昊不为所动更是增了几份妖气。
江昊耳边听见江凡爬起身唏唏嗦嗦的走过来“江昊,你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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