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圈上空,一艘飞船的残片在落入大气层后剧烈燃烧。
雪地里一个在收拾毛皮的男孩抬头好奇地看着天空,突然叫起来:“爸爸你看,有流星!”
“……会有这么大的流星吗?”他爸爸不甚确定地说。
这时候在更南边,中国东北的某条小巷里,枪声已经渐渐稀落下来,被咬住的陈澈一行人且战且退,直到退进了一个空着的仓库。
仓库墙壁非常结实,子弹无法打穿,又没有窗户,手雷即使扔得进门也炸不到任何人,日军一开始试图攻进大门,却只是在门口徒劳地留下了七八具尸体。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动的区区一个交通站居然有这么强的火力,几乎人手一把冲锋枪,连临时凑数的德国人也拿着毛瑟二十响,因为轻敌冒进日军今晚已经死了快二十人了。
反正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逃不出去了,日军堵在门外围而不打,让陈澈等人有了暂时的喘息机会。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陈澈在仓库里转了一圈,找到小半桶汽油,把电台、文件之类的堆在一起,浇上汽油点燃。
他的手下们沉默地看着,火光印着不同的表情,大部分是平静到麻木的。
事情做到了这一步,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撤离已经无望,接下来只有鱼死网破一条路了。
两个德国人坐在一起嘀咕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其中一个不断在胸口画着十字。
纪平澜把何玉铭的头抱在膝盖上,默默地用袖子擦掉他脸上沾到的黑灰,眼镜早就不知道掉哪里了,火光里何玉铭看起来苍白俊秀,神色平静。
何玉铭确实没有了呼吸和心跳,可是纪平澜仍然无法相信枪林弹雨里抢出来的只是一具尸体。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他还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何玉铭明明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好端端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他一定没有死,只是为什么还不醒……纪平澜连想一想自身处境的时间也没有,心底只有焦急。
陈澈正在给一个中枪的手下裹伤口,皱着眉头往纪平澜那边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这个菜鸟用起枪来倒是厉害,若不是他那一梭子机枪杀了不少鬼子,他们还不一定能活着离开裁缝铺,可是抱着个死人恋恋不舍的样子实在是叫人看着别扭。
这时何玉铭突然动了一下,喘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他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有纪平澜一直在想着他一定会醒来,虽然事后想想很是后怕,但这时候他只有惊喜:“何教官……何教官你没事吧?”
“我……昏过去了是吗?”何玉铭茫然地坐起来。
“不是昏,你刚才呼吸心跳都没有了,完全跟死了一样。”陈澈疑惑地皱着眉说,“你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早年就有这种突然昏死的怪病,一直找不到原因。”何玉铭揉揉脑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我昏了多久,这是哪里?”
这时候也没有谁有心情去深究这种离奇的事情了,纪平澜简要地说:“大概二十分钟,日本人包围了裁缝铺,我们冲杀出来,被堵在这里了。”
“你是说……你们就这么点人,还带着我冲杀出来?”何玉铭有些惊讶,这种时候,伤员和没有行动能力的人一般不是都会被丢下不管么,何况他当时还是“跟死了一样”的。
纪平澜有些不自然地说:“其实刚开始也就一个小队,还分散在前后门……本来我们是能逃脱的,之后来了很多援兵,才被堵住了的。”
“那他们怎么不攻进来?”
“被打回去了。”陈澈冷笑了一下,“我们已经跑不掉了,所以鬼子觉得没必要拿命来填,这会儿肯定是回去调重武器了,很快我们就会被轰得连渣都不剩。”
何玉铭沉思了一小会儿,别人当他刚醒过来就得面对快要死了的处境,准是吓呆了,可是他显然不是在想这个:“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日本人之前并不知道你们在哪,不然早就把你们扑灭了,跟踪你的人你也已经杀了,就算我们一路上没有隐藏行迹,日本人也不会那么快打听到我们的去向,那么究竟是谁暴露了交通站的位置?”何玉铭环视了一圈,裁缝铺里存活的包括陈澈也只有五个人了,加上他跟纪平澜,还有两个德国人,一共九个。
“你究竟想说什么?”陈澈说。
“我要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行踪是被另外的人出卖的,而且这个人是在我们刚回到裁缝铺的时候,仓促地把我们的行踪泄露给了最近的日军,所以日军才没有形成有效的合围。”
一个伙计垂头丧气地说:“现在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你还找内奸有什么用?”
陈澈阴鸷地看着他:“难道你是认为这个内奸还在我们中间?这些都是跟了我很多年的老人,要反水早就反了。如果真的有内奸,你的嫌疑才是最大的。没伤没病地突然倒下去,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装死?你恐怕是没想到你的手下会拼死回去把你的尸体抢出来吧?要不是他打乱了你的脱身计划,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跟鬼子坐在一起喝茶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他!”纪平澜勃然大怒,何玉铭示意他稍安勿躁。
“就算我有嫌疑吧,我也犯不着用这么离奇和危险的脱身方式,况且假如我是内奸,我完全可以更早就泄露你们的位置,让军队做好周密的准备,而不是在你们马上要跑掉的时候才匆忙派个小队来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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