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翼看那少年满脸冷峻地看过来,一动一动,仿佛万年不化的冰山,离着这么老远,他都能感觉到森森地寒气,又从那目光之中读出一些东西,料想他是经常听到男孩子这样撕心裂肺的惨嚎的,或者过去自己也没少受,勾起了许多不好的回忆。
大家用长凳把白娃抬到屋里,挪到炕上,又让曲池去请郎中,既给安小北看病,又给白娃治伤,银钱账上没有,也没人敢去跟江春水要,安小北拿了自己的,曲池帮白娃先垫上。
这回安小北病了,白娃伤了,江春水躲在夫人房间里不出来,所有的伙计就都落在了曲池身上,他满心委屈,却也不得不承担起来,方才江春水打白娃那一出,可真把他给吓坏了。
穆云翼让商益去帮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你也跟着学学茶道,艺多不压身。”
商益麻利地过去帮忙,曲池是个没有主见的,这时候商益出来雪中送炭,他自然是感激的不行,商益向他请教茶道,他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何沏茶,如何倒茶,如何控制水温,各种茶叶的脾性他都给说得清清楚楚的,只求商益帮他分担一部分活计。自从穆云翼来了之后,茶楼里的流水猛增,原本四个人就都忙不过来,李掌柜还要再招两个伙计呢,如今就剩下曲池一个,他哪里干得过来,就是脚打后脑勺,再生出两只手来也是忙不开,因此对于商益能够帮他,真真是从心里往外感激,毕竟原来也没什么交集,总共也没说过五句话,跟陌路也差不多了。
等到了下午,穆云翼讲完书,便要回楼上休息,江春水从二楼下来,两人在楼上走了个对脸:“下边那么多客人,你怎么不过去帮把手呢?”
☆、第54章 反常
听了江春水那高高在上的质问,穆云翼很是淡定地回答:“我是店里外聘来的说书先生,只负责说书,不负责洗碗沏茶招呼客人,我爱干了,做一点,那是人情,我不爱干,就闲着,那是我的本分,就是李掌柜在这里,也管不到我。”
江春水本以为早上那件事已经把人都给震慑住了,正要逼着穆云翼干活,在顺便羞辱他一番,没想到他竟然还这般硬气:“你小子是不是欠揍啊!”他早就要报复穆云翼,这回终于让他找到了由头,伸手来抓穆云翼衣领。
穆云翼早就防备着他呢,仗着身小灵活,扬身躲开,向下跳回大堂,反手把从不离身的割鹿刀抽了出来,指向江春水:“谁欠揍还不一定呢!”
江春水下不来台,狞笑一声:“是么?别以为你拿了把小刀就能吓唬住谁,你扎我一下试试!”说着撸胳膊挽袖子,就过来抓穆云翼。
“哎!你们干什么呢!”一声朗喝从大堂那边传来,原来是岳捕头带着两个捕快,听完了书没走,正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讨论方才书里的情节,说诸葛亮在博望坡这把火,烧得夏侯惇抱头鼠窜,正在兴头上,看见穆云翼拿了把刀子,被江春水逼着一步一步倒退,立刻把桌子一拍,站了起来,大声喝止。
大堂里立刻寂静下来,岳捕头带人走过来,虎着脸问:“你们干什么呢?”
江春水见了捕快,心里头发虚:“没什么,我跟他闹着玩呢。”
“什么闹着玩,刚才是谁说我欠揍的?”穆云翼问岳捕头,“他上午刚打了白娃,现在还下不了地,现在又要来打我,多亏了我这口割鹿刀!请问捕头,他要是真打了我,我可以不以到衙门请知县老爷为我做主?”
岳捕头点头:“自然是可以的,大明律规定,无缘无故打人斗殴,最轻的也是二十大板。”又看了一眼江春水,“贱户殴打良户,罪加一等!”
穆云翼还刀入鞘,问江春水:“你可听见了?岳捕头在这里作证,你要是敢碰我一个手指头,就抓你进去挨板子!”
江春水看向岳捕头,岳捕头用手拍了拍腰里的官刀刀鞘,他打了个寒噤,赶忙点头。
经此一事,江春水对穆云翼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到了晚上打烊之后,他带着丫鬟喜红和小厮进宝,在柜台里算账,然后拿出一串钱来给穆云翼:“你一个月是三两银子,一天便是一百文钱,这钱给你,赶紧夹着包滚蛋!噢,对了,还有商益的,他每个月一钱银子,每天三文多一点,就给你四文。”他得意地看着穆云翼,“你不是说你是店里外聘的呢?正好提醒了我,现在我们不聘你了,拿着东西走人吧!”
曲池一听就急了,本来他跟商益两个人干活就已经累得要死,如过再把他们撵走,可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干活了,只是他刚张嘴,就被江春水一个眼神瞪回来,顿时把话都吓回肚里。
穆云翼不慌不忙地把钱接过来收好,然后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张纸:“我虽然是外聘的,但也是有正经契约的,你们可能不知道,年前陈鹤轩走的时候,怕我跳槽去别家茶楼,特地跟我签了一份契约,依着他的心,是打算签八年的,只是我没同意,只签了一年,在这一年当中,无论是他解雇我,还是我跳槽离开,都被视为违约,要赔偿对方一百两银子。”
这下又是出乎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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