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宿舍楼的大门没有上锁,我借着校园里微弱的灯光,一口气跑到了校西南角的医务室。可敲了半天的门,里面硬是一个回应也没有,大概值班的医生趁着没人查岗,偷偷溜回家去了吧。
我因一时气恼,便在那门上狠踹了几脚,但用力过猛,那脚便有些吃痛的感觉。忽地想起了小的时候,因村里交通不便,时常缺衣少药,我一旦得了类似的病,妈妈就会在我的眉间或者手指上用针稍稍放点血,便可以增强血液循环,最好再补上一大碗的用荆芥和葱须黑豆之类的煮的汤药,蒙头睡上一晚,病情就会得以好转。
我打定了主意,便匆匆返回宿舍,从针线盒中找出了平日里那枚鏠衣服的小针。学着妈妈当年的样子把布条和黑线都准备好了,可当我真的将那针捏在指间的时候,手却不由得哆嗦起来,这扎与不扎,倒成了一个横亘在眼前的难题。
岂料那狮子早就捱了一肚子火,看我闹腾了一个多时辰仍没有消停下来,便起身冲我吼道:“原牧野,你个瘪犊子,半夜三更不睡觉的,搞什么搞?真惹急了老子,当心废了你个xx的。”
子阳见状,便想强挣扎着起身与之理论一番。我忙得将其强行按下了,回过头来对狮子笑道:“齐帅,对……对不住了啊,你看,子阳如今病着,眼下又没有药,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想着拿针给他放……放点血,这样病就可能会好得快些。可是……我却总也不下去手……”
狮子原是摆着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但一听到“放血”两个字,那眼睛里顿时泛起光来。他呼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冲我咧嘴笑道:“不就是放点血嘛,哪里是什么大事,趁早闪一边去,这种事情就包老子身上好了。”说完还没等我这边解释清楚,便从我手中夺过那针,也不用那布条和黑线,直接抓起子阳的双手,“噗噗噗”在那十根色泽如玉一般的指头上连捅了几个血孔,再拿那双手狠命一催,那血便瞬间顺着那些针眼滴了出来,看上去竟是黑得如墨水一般。
狮子连着狠命捏了几下,待手一松开,子阳却“啊”的一声差点晕了过去。我被吓了一跳,忙问他怎么回事,子阳告诉我只是头有点晕而已。
我想大概是血回得太急的缘故。
那狮子却不然为然,将针放回了我的手中,蹭的一下跳回到了床上,几分钟后便带着浓浓的满足感酣然入睡了。
子阳此刻双手好像也暖和了许多,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说着悄悄话,没一会儿功夫,便也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我见他如此,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
第二天一早,我便到班主任老师那里帮他请了假,去医务室那边取了些药,顺道也将米粥也买了回来。子阳虽说仍是病着,但精神较之前却好了许多,看我为他忙活了半天,便心有不忍地说道:“牧野,你也躺下休息一会儿吧,你那身子又不是铁打的,都一晚上没睡了,如今还为我跑前跑后的,那怎么可以。”我闻听却笑道:“你以前可都是一直帮我的,换我为你做点事,就竟然比我妈还唠叨。人家可是一直把你当作朋友的,你难道不是吗?”
他沉默了片刻,小声嘟哝道:“我以前都做了些什么呀,怎能和这事相比呢?”说完又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在身后摸索了半天,终于在一个黑色小包内找出了一盒包装精美的音带,他拿在手中冲我晃了两下得意地笑道:“还记得去年冬天我们两个在老茅书店的时候吗?你那着迷的样子竟是我从未见过的。前些天我在文化路的一家书店里看书的时候,恰巧在那货架上面发现了这盒专辑,于是便买了下来。如此一来,也省得你天天趴在齐帅的收音机前等什么似的等这首歌了。”
说完,他拿出自己平日里用的那个精致小巧的银白色的录音机,将那音带放入其中,等按下了播放键,便笑着递给我一个耳塞。他躺在上面,我坐在下面,就这样静静地一起欣赏着那首旋律优美的歌曲,往事不禁一幕幕地涌上心头,除了感动仍是感动。直到门外似有吵闹之声响起,才发现不知不觉已到了中午时分。
我便让子阳先休息一会儿,拿起了快餐杯,急匆匆地跑去食堂那里买了两份米饭。
刚走出大门的时候,却见一只色彩斑斓的纸飞机在空中划了条美丽的弧线后竟如箭一般朝我直冲了过来,我吓了一跳,但终因躲闪不及,被那飞机直撞在了眉间,手中的米饭也一个不慎差点被洒到了地上。
那飞机则如铩羽之鸟般扑楞楞地落在了水泥地上,有气无力地被风吹得连翻了几个跟头。
我料想此定是别人的无意之举,所以也没太在意。直到听得身后有人在不远处哈哈大笑,才猛得回头一看,那如烟一般的柳树下面正站着一个熟悉的红色身影,眼睛里面虽是含着笑,但仍隐隐含有鄙夷之色,不是别人,正是秦川。
我忙将快餐杯暂放在一旁,弯腰将那纸飞机捡了起来,待要给他送了过去,没想到他却冷冰冰地从口中迸出了三个字:“送你了。”说完便转身朝实验楼那边去了。
因看那机身上面好像用笔涂抹着什么东西,一时好奇,便将那纸展开了来看。才发现那原是一张漂亮的帖纸,上面粘着的全都是当时流行的卡通形象,可最醒目的莫过于那帖纸的背面用红色的彩笔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犯贱。”
我早知他的心意,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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