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白远抬头。
他这不抬头还好,一抬头正撞上林枫的下巴,俩人顿时异口同声“诶呦”了一下,然后拥抱着去查看对方被撞的部位。
没人说话,挂钟在墙上滴滴答答走着,两人就突然傻呵呵地笑了。
“起来吧,”白远贪恋地蹭了蹭他,然后手脚放好,“我做早饭。”
“媳妇……”林枫哪里舍得。
“别说了,”白远深深看了他一眼,“难道你会做早饭?”
这么一听林枫就明白他媳妇是早就知道昨晚那碗面是他现学现卖的结果,遂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麻利地推了轮椅过来床头,然后抱着人坐起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那小远别做得太复杂,你教我,我慢慢学,好不好?”
晨起的低血糖和体位抬高的血压变化让白远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他没什么力气,趴在林枫肩头小小声“嗯”了一句。
刷牙洗脸换纸尿裤,折腾完又系上束缚带,白远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其实刨去脸色不怎么红润,他现在这个样子还真的挺好看的。
不,在他老公心里一定是比天仙还要好看。
想想就自己吃吃笑了起来,操控着轮椅驶出卫生间,正看见林枫倚在门框上盯着他看。
“我脸上有朵花?”白远把早上他对自己说的话又还给了他。
摇了摇头,林枫是一点也不放心白远做饭,他跟着轮椅去了厨房,见自己媳妇正够着煤气阀点火烧锅。
“我来!”林枫赶紧跑过去。
因为时间紧迫,公寓的厨房部分并没有改成适应轮椅的高度,所以尽管白远臂展不小,依旧有些费力。
抬头皱眉看着他老公不放心的神色,白远摸到一旁的油壶倒进去了些许,说道:“老公帮忙打开排油烟机。”
如果说煤气阀油盐酱醋是白远触手可及的,那头顶上的排油烟机开关对于他来说就是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没错过媳妇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林枫狗腿地过去:“遵旨。”
“噗嗤”一笑,白远变本加厉:“冰箱里拿两个鸡蛋来。”
“牛奶倒两杯去微波炉里加热一下,一分钟就行。”
“吐司……”
“沙拉酱……”
“去帮我洗个番茄……”
……
真拿他老公当跑腿的了,可跑腿的那个人没一点不乐意。
白远正心里偷笑,拿起菜刀要切些午餐肉,就听耳边有声尖叫,吓得他差点切到自己的手:“诶你干什么?!”
“切肉啊!还能干什么?”白远一脸莫名其妙,“吼什么吼!”
“我帮你。”林枫赶紧过来要抢他手里的刀。
“你得了吧!”白远不给,“跟我比起来,我觉得你切到手的几率更大一些。”
林枫无力反驳,毕竟上次动刀子还是一年前自己给感冒了的媳妇削苹果,那半斤重的大苹果削完就剩个硕大的果核了也算是他的另一件光荣事迹。
“那,那你小心点。”他只得放手。
其实他确实是太担心自家媳妇了,灶台的高度虽然对于白远来说虽然不低,但也没那么高,切个菜什么的,除了从需要侧过轮椅来做这一点上来说比较费力,但绝对不是做不到。
新鲜的三明治,煎好的荷包蛋撒着黑胡椒,温热的牛奶,这是两人日常生活中不算丰盛的早餐,却绝对是最难忘的一次。
“老公。”
“嗯?”
“在你心里,是不是我瘫了,就什么都不能做了?”白远坐在他对面,什么都没吃。
嘴里的那口三明治就噎在了那里,咽不下去了。林枫着急说话,也忘了去喝牛奶,给自己噎得直翻白眼。
白远这哪还有心思兴师问罪啊!驱动轮椅来到他身边帮他顺着气,等他老公好不容易咽下去东西才埋怨道:“你急什么啊?我又不跟你抢!”
长舒一口气,林枫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噎死,但他现在来不及回味,扭头扯着媳妇刚在自己胸前的手,他一脸认真:“不是觉得你什么都不能做,是,是……”
是个什么,白远兴致勃勃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林枫清了清嗓子,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是我笨啊,我觉得厨房是最危险的地方了,忘了我媳妇是特级厨师了。”
林枫说的是大实话,把白远逗得不行,但他还是故作严肃板着脸,操纵轮椅往后退了些距离:“少给我戴高帽!”
“我错了,”林枫扯着轮椅又把人带得近了些,两人头顶着头,眼睛里倒映着对方的瞳孔,清澈而明亮,“别生气好吗?”
把上身往前靠,直到束缚带所允许的能前倾的角度的最大值,白远一手捧着林枫的脸就吻了上去:“傻瓜,谁舍得生你的气?”
“明明我们之前还冷战了……”林枫孩子气的瘪瘪嘴。
白远心说要不是我装病咱俩现在还得冷战中,脸上笑:“那是谁回我短信就一个‘嗯’字?”
“那是我那个时候,不敢跟你多说……”林枫回应他的吻,“宝宝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吼了。”
“我信你。”白远笑了,撑着扶手缓慢直起身子倒回轮椅的靠背,“吃饭吧。”
嘴上说着信,其实心里是不信的。
毕竟类似的言论林枫通常一个月就要说一次,没一次能保持到第二个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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