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怕开得慢了耽误他回家的时间。
毕竟躺在床上睡觉怎么也比坐着睡在车上更好。
行至离工人村最近的银行,程洲桓停下车,转身看着熟睡的何辛洋,忽然想起严啸的话,“如果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你还会用上床来唬他吗”。
自然不会。他抿着薄唇想。片刻后伸出食指,戳了戳何辛洋的鼻尖,低声唤道:“洋洋,醒醒。”
何辛洋很快醒来,迷迷糊糊的,没听到“洋洋”那个暧昧又亲昵的称呼。程洲桓将钱递给他,说:“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不到半分钟,何辛洋就回来了。
程洲桓本想说“这么快”,低眼却见何辛洋还拽着那一叠钱。
没存吗?
何辛洋挠挠头,小声说:“哎,我忘了自己没有带银行卡。”
程洲桓莞尔,想笑,又觉得这时候笑出来太不够意思。
小家伙扁了扁嘴,把钱递回来,“程哥,要不就先放你那儿吧。”
“这怎么成?你都交货了,我还能收着钱?”程洲桓坚决拒绝,“你把钱带回去就是了,明天白天带上卡来存。”
何辛洋想想也是,便又上了车。
到了工人村,这回程洲桓执意送何辛洋进屋,理由是大半夜拿着3000元现金太不安全。
何辛洋从包里拿出一个老土的电筒,摁亮说:“楼里不好走,你跟我,别摔着。”
程洲桓看着那电筒,又刷新了对程洲桓的认知。
这个18岁的帅小伙,竟然用着属于自己童年时代的电筒……
好像腿脚不好的老爷爷啊!
楼里漆黑一片,木质楼梯踩上去吱吱呀呀。电筒微暗的黄色光芒照在地上、墙上,映出一抹抹满是岁月痕迹的斑驳。
何辛洋总是将光束保持在程洲桓前方,偶尔说一句“程哥小心脚下”。程洲桓想吐槽他像个宫廷里为皇帝掌灯的小太监,又觉得这玩笑实在不雅,说出来未免折辱了何辛洋,也显得自己脸大如盆。
于是干脆握了他的手腕,笑说:“让我牵一牵。”
何辛洋十分上道,竟反手一握,占了主动权,声音虽低,却透着年轻人的清亮与爽朗,“好啊!”
程洲桓琢磨片刻,觉得这不叫“上道”,而是叫“直男的粗线条”。
何辛洋住在三楼,门是古旧的木门,基本属于一踹就开的那种,好在外面还有一道栏杆铁门,虽比起防盗门来说差太远,也算是能增加些许安全感。
何辛洋轻手轻脚地开门,怕惊扰到邻居。程洲桓左右看了看,闻到漂浮在空气中的轻微霉菌味。
盖了几十年的老楼,大多都有这种令人不舒服的味道。
门开了,何辛洋打开电灯,照亮了狭小房间的每个角落。
一室一卫一厨,有两扇窗户,对着过道的那扇拉着窗帘,对着楼外的那扇透出黑夜的静谧。
房间很是简陋,只有一张小床、一个摆满书的木质方桌、一个放着各种生活用品的长条桌、一个大木柜、一张老旧的椅子。
何辛洋说:“程哥,你坐床吧,那椅子坐上去会吱呀吱呀地响。”
程洲桓并未坐下,而是走到方桌边,随手拿起一本厚厚的英语词汇书。
何辛洋打开木柜,将钱放进其中一个带锁的抽屉。
“已经看这么多了?”程洲桓晃晃书,上面很多页都用红蓝两色笔做着笔记。
“每天都背一些。”何辛洋走过来,耸耸眉说:“也就睡前记十几个,第二天醒来起码忘一半。”
程洲桓放下书,目光扫到方桌边墙上的学习计划表。何辛洋露出无奈的表情,“这表已经没用了,是以前拟定的,那时每天送完快递还可以回来看一晚上书,现在不行了。”
程洲桓有些难堪,但没有表露出来。
何辛洋又打了个哈欠,上眼皮耷下来,困倦极了的模样。
程洲桓说:“快休息,我走了。”
何辛洋要送他去楼下,他拿出手机打开电筒app,笑道:“比你的亮。”
回家后,程洲桓花了一个小时时间,在自己刚买不久的苹果手机上下载学习应用,还将各种app分门别类,彻底“改装”好后给何辛洋发短信说:“报告卖家,您的手机非常好用,我的旧手机已无用武之地,里面有不少英语、数理化的学习应用,还有电筒,不嫌弃的话,请替我好好待它,为它养老。”
短信显示发送成功时是清晨。
何辛洋打着哈欠开机,看完短信又高兴又感激。
当晚,程洲桓就将苹果手机给了何辛洋。何辛洋左看右看,疑惑道:“看着很新啊?”
“不算新了,酒吧光线暗,跟ps过一样,明儿你对着阳光看,就能发现它其实蛮老了。”程洲桓一本正经地撒谎。
来酒吧打酱油的老板听到了,很懂地笑了笑。
何辛洋没用过智能手机,程洲桓耐心地教他,并将每个app都打开试了试。他戳开一个热门手游,看着华丽丽的画面,嘴角扬起来,眼里也盛着光,只是才玩了几分钟就不舍地说:“程哥,安装好的app可以删除吗?”
“可以啊,你想删除哪个?”程洲桓拿过手机演示道:“不用的像这样直接拖掉就行了。不过这手机储存量大,目前这些app不会影响速度。”
何辛洋点点头,转眼就把手游删了。
程洲桓:“……”
“我这人自制力差,玩游戏肯定会上瘾。”他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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