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分两笔转进来的,一笔五万,都来自国内账户。陶郁查了转账时间,第一笔是在交完学费后不久打进来的,那时卡里余额只剩了十块钱;另一笔是去年年底,他想了想,刚好是在微博上贴了照片之后。
知道这张卡信息的除了自己,只有老妈。
陶郁手里捏着卡,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出国前他给父母留了封信,告诉他们自己走了。下飞机本想报个平安,可机场的电话尼玛是个摆设,没打成。后来经历的很多事,让他不敢松懈也不敢跟家里联系,自欺欺人地想没人在意他的死活,其实内心里怕一旦跟家里通话,会忍不住把所有委屈都倒出来。人总是这样,没人倾诉的时候憋着一股劲儿,再苦再累也能挺过来,而一旦有了发泄的出口,就在别人的同情里不自觉地怜惜起自己,好像再多一分苦也不能受了。
家里给他转了钱,却没有只言片语,陶郁猜不出这是父母没有抛弃他,还是“给你一笔钱,以后自生自灭”的意思。他一时想联系银行把这钱从哪来转回哪去,一时又想是不是应该先跟家里说清楚。心不在焉地在电脑前坐了一下午,他打开微博想给老妈发个私信,可几句话写了删、删了写,总觉得词不达意——太长时间没联系,话都不知该从哪说起。
最后他只打了两行字:“妈,我有奖学金了,过得很好,不用再给我转账。你和爸注意身体。” 这次他没再犹豫,点了发送。
关上电脑忽然有种轻松的感觉,像是堵住心口的石头被挪开少许,透了一丝亮光进来。
他扯了两篇文献倒在沙发上,看了没有半分钟就把自己催眠了。
睡得迷迷糊糊时,他被楼道里有乒乒乓乓的动静吵醒。谁家熊孩子乱敲门,他翻个身面朝沙发背,又睡了过去。
再后来陶郁是被常征摇醒的,一睁眼就看到对方近在咫尺的脸,那表情说不上悲愤还是焦虑、活像刚中了两个亿结果发现彩票被人偷了。
“你有没有事?”常征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
陶郁心想他怎么抢我的台词?正纳闷儿时,余光瞟到客厅角落里竟然站了个警察?!
卧槽!真是警察!腰上还挂着枪!
陶郁“腾”地坐起身,条件反射地想,我的护照在哪?我的i-20?我的学生证?我手续齐全,不打黑工很久了……
常征见他这副反应,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哪里感觉不好?”
陶郁回过神来:“咱家有个警察,我感觉哪儿都不好!”
确定他什么事都没有,常征起身对警察说:“i ta look a happened.” (译:我觉得他没事,你可以开始了,但看起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陶郁紧张地盯着人高马大带着啤酒肚的白人警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他妈的常征怎么也不说清楚!
警察倒是挺友善,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然后问道:“did you ernoon?”
陶郁:“……”
卧槽枪击案?死没死人?凶手落网了吗?万一没抓住,我接受警察询问,事后会不会被报复?最主要的是,我是个良民,生长在不允许私人拥有枪支的国度,我只在电影里听过开枪,谁他妈知道枪战片里的音效特技是不是真的?!
警察和常征都不知道陶郁这一番长篇的心理活动,只看到他表情茫然仿佛是在走神。常征拍了拍他肩膀,重复道:“你有没有听到枪响?”
陶郁摇摇头:“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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