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皱皱眉:“十五,放下枪!”
十五的嘴角抽筋似的往上弯了弯,操着生硬的中国话:“安饮狐,人家把你说的神乎其神,也不过就如此么。”
安捷表情平静得很。
十五把拿枪的手往上提了一下,恶狠狠地说:“你,根本就没有生死相见的准备。安饮狐,你的利爪呢?残了吗?!废了吗?!”
安捷无所谓似的看着他:“从一开始就跟我较劲,你是哪根葱?”
十五好像被他激怒了,再次把枪口往前顶了一下,十六一惊:“十五,你敢!”
十五的微微扬起头来,下巴因为情绪激动,不住地抽动着:“安饮狐,你就是个在几只虾米小鱼面前都不敢现身的懦夫!”
安捷似乎是因为刚刚在醉蛇面前情绪崩溃过一次,这时候格外的镇定,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大马猴一个人在那瞎激动,除了手上拿着的枪仍不肯放松之外,没对这样的人身攻击回应任何不友好的举动。
十六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十五,你竟敢几次三番地违抗r的命令!我最后说一次,你给我放、下、枪!”
十五斜着眼瞄着他,哼了一声,半晌,才不甘不愿地缓缓放下手来。安捷不跟他拧着,也撤回了自己的手枪,双手插到兜里,仍旧是一副闲散模样。
十六仓促地向醉蛇点头示意,挥挥手,恨声说:“撤!”带着他的苍蝇部队和黄毛马猴浩浩荡荡地撤退。
安捷若有所思地目送着他们离开,忽然,十五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安捷的目光和他对上,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却弯起十分不自然的弧度,他仍旧是双手插在那件宽大的外衣口袋里,然而十五看着他的笑脸,心里却猛地涌上强烈的危机感。
十五的神经绷得紧紧的,这神经线被一声枪响徒然扯断,没看见安捷有任何的动作,电光石火间,十五猛地向前扑到,跪在地上。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大腿上钻心的疼痛,血迹迅速地在他的裤子上晕染开。
苍蝇部队集体脚步一顿,齐刷刷地转向安捷。十六扫了十五一眼,眯起眼睛:“前辈这是什么意思?我以为饮狐哥哥不屑于背后伤人。”
安捷慢悠悠地把枪放回衣兜里,好像刚刚只是在体育场馆打了个靶。他出手伤人的动作极快,没有半分犹豫,完事以后一点表示也没有,目光轻飘飘地扫过苍蝇们,扫过脸色发青的十六,最后停在拖着腿蜷在地上的十五身上,他缓缓地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我不知道李有没有提醒过你们,没有人能在对我出言不逊、甚至用枪指着我之后,全身而去……当然,鉴于你自己说,今天只是友好和平地来打招呼,我没有要他的命。”他说,以一种“安捷”不会有的、平静而理所当然的口气,叙述着某种疯狂的逻辑,对面的人立刻知道,这人不同了,和那个护送着喝奶茶的女孩放学回家的人,完全不同了——像是另外一个灵魂占领了他的身体,“第二,我并没有在背后伤人。”
他对十五笑了笑:“我一直在等你回头,这一枪是当着你的面打的,躲不开也是你学艺不精。第三——”他轻轻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从外衣到衬衫的几层衣服,都被十五那一枪擦破了,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小子,我教你个乖,出来混是要还的,还得早还是还得晚,要看你遇上谁。”
十五剧烈地挣扎了一下,想要甩脱搀着他的人,被十六按住了。黑框男摇摇头,脸色难看地对安捷微微鞠了个躬:“饮狐哥说得是,我们受教——走!”
“不客气,不送。”
醉蛇抱着手臂在安捷身后看着,这两个敢于明目张胆地挑战“安饮狐”的人,显然没有讨到好处去。十年前这人能一步一步地把r?李逼到绝路上,他就已经把李的心思都摸透了。醉蛇相信,如果不是后来睡狮突如其来地倒戈,饮狐绝不会败在毒狼手上。
他叹了口气,小心地挑开安捷肩膀上的衣服:“怎么样,伤着了?”
安捷几乎是在他接触到自己的瞬间就下意识地闪开,晃了一下神,这才低下头:“没事。”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灰败,透着刻骨的疲惫,连回答这两个字都显得勉强。半晌,安捷才低低地笑了一下:“我老了,换了个年轻的身体,仍然是老了。”
醉蛇压下心思,臭着脸呛了他一句:“屁,男人三十来岁正是一枝花的时候,你这狗尾巴花别扫我这大好青年的兴。”
安捷摇摇头,轻轻地笑了,算是接受了他这别别扭扭含而不露的关心:“安饮狐是个人见人嫌的疯子……也就剩这身莫名其妙得回来的皮囊能看,可是说不定哪天,也就不明不白的烂了,莫匆那小崽子啊……”他垂下眼睛,叹了口气,“让他自个儿折腾吧,有他腻的那天。”
醉蛇用力拍拍他没受伤的肩膀,这一回,安捷没有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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