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群众终于绷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琢磨着要不要再亲他两口时,突然感觉后项一紧,就被秦横提着领子拉开。沈识微的小白脸上红一块,紫一块,还带着两个油腻腻的唇印,仇恨的目光简直能在我脸上开洞。但也就是一瞬,他就又温柔地笑了:“秦师兄还是快去换衣服吧。”我也拱拱手:“沈师弟也快去换衣服吧,别着凉了。……哎哟。”秦横扭着我的胳膊,把我往房子里拽。
即使如此,此刻我心情仍十分舒爽,恨不得跳起来唱歌。
饶是沈识微今天多风光,二十年后来宾谈起这事儿,也只会说他被个傻子亲了吧?
第二卷 吊民伐罪
第8章
我还没走进马厩,就听见平时骑的花马在蹶蹄子,一看到我,它欢快地喷个响鼻,算打了招呼。我摸摸它的鼻梁,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炒黄豆喂它。旁边拴着匹浑身马汗的陌生大白马,闻香而动也拱过头来,被我毫不留情推到了一边。花马三两口就用舌头卷完了黄豆,我在它脖子上蹭蹭手上沾的口水,一边把它放出来,亲手替它上鞍子。
在我原来那个位面,南朝世风柔靡,士大夫见了马吓得喊“正是虎,何故名为马乎?!”其实也是我初学骑术的心声。打那会儿到现在,倥偬半年,弓不论,马终于娴熟了。
出了六虚大门,朔风凉如钢刀刮骨。我放着缰,任花马慢慢小跑。久安城一向清平,临街店面虽不多,但个个向阳而开。县太爷假名防疫,不许灾民进城,走在街上的都是干净齐整的县城人。
出了西门,面黄肌瘦的人渐渐多起来,有几个认出了我,还追着马跑了一小段。到了大德寺门口,人流粘稠,几乎迈不开步。我连吆喝带喊,好容易排开众人,把马拽进院子里,栓在一颗大柏树上。
大雄宝殿前,徐姨娘戴着面幂,正帅着家人施粥,几口大锅前人头攒动。我挤到她身边,嘿嘿笑道:“姨娘。”伸头看看,粥快见底,又道:“我来晚了,快完事儿了?”
徐姨娘叹道:“哪能呢,你自己瞧瞧还有多少人?”说着压低声音:“明天只放一次,你就别来了。”
我讶道:“这粥都清得能洗脸了,还只放一次?”
徐氏忙使劲拽我的袖子,见我把耳朵凑近了,才说:“今天又来了几百人,朝廷不放粮,光靠几个富户能养多久?冬还没正经来呢!再这么下去,怕一次也放不了了。”
今年伏秋连旱,北方三道颗粒无收,流民千里。按说我该拿出穿越者安邦济世的能耐,但除了拿绳子界出个只容一人过的通道以防踩踏外,我再无贡献,现在也只有一声叹息。
不久有人从大德寺的香积厨里挑出几桶滚水倒进大锅,方才锅底的粥勉强还有点乳白色,现在就可以养鱼了。徐姨娘见我杵着不动,赶苍蝇一般把我赶到一边。我只得去看我的花马,它拿鼻子拱着我的腰包,我想起还带着黄豆,便抓出一把来。
还没送到马嘴边,四面八方、如枪似戟,都是向我射来的眼光。
什么滋味的都有,但都贪婪而饥饿。
离我最近的一个男人推推他腿边的孩子,催促道:“去,去,去找他要。”
那孩子怯生生走到我面前,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不敢说话,只把手举过头顶,拼命作揖。
这黄豆是喂牲口的精料,并没炒得熟透,不是人吃的。
可这话叫我如何说得出口?
我弯下腰,把手掌伸到那孩子面前,他忙两手来抓,一到手,就填进嘴里,鼓着腮帮子使劲嚼。
我觉得掌心生疼,低头一看,那孩子心切,竟然在我掌心抓出了几道血痕。
我索性把腰包打开,那孩子也还机灵,忙兜起破衣烂衫的下摆。我把黄豆都倒了进去,他死死盯着我把袋底抖了抖,见再无余粒,才转身一溜烟跑了。
花马见有人夺它的食,原地蹦跃,咴咴直鸣。
我忙拍着马脖子劝慰。
回头一看,几个晚来一步的灾民正在捡从那孩子衣摆里漏出来的黄豆,捡到一粒,忙吹一吹土,抛进嘴里。
他们咯吱咯吱地嚼着,发出和马一样的声音。
其中一个肆无忌惮地紧盯着我看,满眼都是恨。
徐氏终于打发完难民,留下俩人收拾家什,我便护着她的小轿一起回六虚门。进马厩时,见那陌生白马还在,只不屑地瞥了我一眼。秦横正在花厅里等着我,问我城外难民的事儿,我如实答了,他背着两手,眉头蹙成一团。良久才道:“湛儿,我们出去走走。”
按秦横的习惯,这就是有重大决策要做,上次问我想不想成家了的时候也是这样。我跟在他后面半步,他一路盯着脚下的石板路,我们沉默地快走到围墙根,他方问:“这几天你跟姨娘去放粥,有何想法?”
我掌心里下午被那孩子抓伤的地方还隐隐的疼。我道:“朝廷为什么不管?太操蛋了!”
“操蛋”两字甫一出口,我就自觉失言,平时我敢当着秦横的面带脏字,一巴掌早就拍了过来。但今天他却充耳不闻,沉思了片刻,反问道:“是啊,朝廷为什么不管?”
我被问得一噎,心想这就要从你们目前低下的生产力一路批判到体制问题了。但还是捡了个中庸答案:“我听闻是因为朝廷近几年连兴土木,开支靡费。”
秦横道:“我叫你读史,你可读了?说来听听。”
这儿前半截和中国差不多,也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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