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告诉他说是手术前准备(这个打具体的针我不是很清楚,非专业人士,但知道是要做一些手术前准备的),沈小冬又央求医生:“可不可以不要打针?”
面对病人这种孩子气的举动,年轻医生显得很无奈,同时也很坚决:“必须要打!”
护士也在旁劝道:“提前打是为预防手术意外,大部分人都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直接上手术台的!”
沈小冬这才同意打针,不过打针的时候,他问护士:“这个手术是不是很危险?”他也不是心理素质强大的超人,普通的人担心和恐惧一样不少,只是他掩饰的很好,怕给人添麻烦。
护士笑道:“93的成功率!”要知道,他们医院的院主任是肾移植手术中的翘楚。
也不是百分百成功,沈小冬默默垂下眼眸。
护士配好药,举着针凑近,让他挽起衣袖。
沈小冬盯着针尖,面露惊恐。
那惊恐不像是假装,护士发现他是真害怕,要他不要看针头。可是越叮嘱,越是要盯着看。护士针尖一往手臂凑近,沈小冬就条件反射的往后缩。
试了几次后,护士无奈的笑了:“不要怕,不要看针头,就像蚊子叮一样!”
沈小冬一双眼瞪的老大,还是惊恐。
护士叹气,向旁边的年轻医生摊手:“你看,真怕打针!”
年轻医生看着沈小冬,想了个法子:“你把眼睛蒙上吧!”说罢还真找了平时睡觉用的眼罩,递给他,让他带上。
沈小冬看着眼罩犹豫了好久,才慢慢带上。带上后,在护士的引导下,打了针,确实像蚊子叮过一样,不过就算蒙了眼睛,只要想象一下针头刺过来的样子,还是禁不住浑身颤抖。沈小冬为何会怕打针?恐怕没几个人知道缘由。生母去世后,他一直辗转在几个舅舅家,几个舅舅都是游手好闲的人物,小舅还吸毒,经常用注射毒品的针吓唬他,自此落下阴影。后来大舅因偷盗入狱,二舅疯了,小舅吸毒都快死了,外婆养不活他了,才把送到何家。
没有一个人接纳他,除了孟姠。何年真是不敢,父亲母亲大姐都极力反对再认一个沈小冬,何嘉越的出现已经差点掀翻整个何家,苏何两家都是家大业大,特别是何家,各种公司生意,稍微闹出点新闻就会影响股价。一点点波动对于整个家族的生意而言,就是惊涛骇浪。再说,孟姠也非小家庭出身,当初何孟两家联姻,可被一时传为美谈。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孟姠蒙羞,就算孟姠个人不在乎,家里的长辈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声称如果何年真敢认沈小冬,就要断绝关系,话都说得铁板钉钉的。何嘉越的出现被掩饰过去了,那是因为苏长琴的放弃。可是沈小冬呢?
最后孟姠出面,让家里佣人沈春华收养了他,换姓改名。何家其他人才噤了声,只是孟姠常对何年真讲:“你这幼子真可怜!”也不是没有责怪的意味在里面的。可除了对丈夫的责怪和愤怒外,更多是对沈小冬遭遇的同情。她是个高中老师,一辈子都在兢兢业业的教书授业,生平最见不得小孩因为家庭变故受苦。沈小冬刚到何家时,瘦弱得不行,去医院检查,医生也是频频责怪她:“小孩子都营养不良成这样,怎么带孩子的?”
或许是从小在那样混乱的环境里长大,沈小冬天生怯懦,对周遭环境的变化很敏感,外人一个无意的眼神都能让他畏缩。他越是这样,孟姠越是对他照顾,何年真就算不能明着认子,但私底下也是待这幼子颇好,并没有因为家人的反对而有所间隙。
只是,孟姠和何年真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对沈小冬的关心行为,会激发何嘉越的残暴,少年的恶行被发现后,所有人都目惊口呆,无法置信!所有人都以为是他是嫉妒孟姠和何年真对沈小冬的关心,而事实上,也只有何嘉越自己才明白,那些残暴那些恶行所为何故。
而沈小冬也因为他那些无法与人言说的缘由,度过了漫长的痛苦童年。不过沈小冬现在回忆起过去的种种,除了某些特别的片段记忆深刻之外,其他都差不多忘了。之前老是记着所有的时候,总是做噩梦,觉也睡不好。一闭上眼睛就是当年的火啊水啊,还有那漫无边际不知何时结束的黑,后来还是一个可以当他妈的大婶劝他,忘掉就好了。
忘掉跟记着一样,也挺痛苦。不过慢慢也就熬过来了,才有了现在的沈小冬,虽然有时候遇事依旧会怯懦,偶尔还是会畏缩,算不上胆子大,但也不会像原来一样,任人宰割。他左右不了自己的过去,却可以决定自己的将来。只是,沈小冬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对未来究竟是好还是坏?
打完针,沈小冬摘下眼罩,还给年轻医生,说:“谢谢!”年轻医生觉得他挺逗,就问他:“是不是小时候常打针,戳怕了?”
沈小冬想到吸毒的小舅,惨白的脸,举着针恶狠狠的盯着他:“在哭就扎你!”他讪讪的笑:“嗯。”
年轻医生以为自己猜对了,得意的点头:“一般都这样。”
护士带着沈小冬回病房,沈小冬忽然问护士:“一颗肾也能好好活下去吗?”
护士知他是手术前紧张,肯定的点头:“一颗肾也可以活的很好,我们医院都是成功的案例。”说完还给他讲了一年前一个丈夫患上尿毒症,妻子给丈夫捐了一颗肾的事,现在两口子的身体健健康康,啥事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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