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敲了敲门,“阿静啊,你是要我派人帮你,还是自己乖乖打扮好呢!”
赵锦清撑着全身的力气,低声喘气道:“我自己来。”
老鸨笑了:“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这句话落在赵锦清耳中,却殊为讽刺。
老鸨道提着手绢,脸上笑开了花:“等等你不必急着出来,你不知道,这房间有玄机,我叫你弹琴,你便学着对那章爷的样子,弹几首曲子!对,就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曲子,定南王他喜欢新奇,总是没错的。”
赵锦清忍着痛,观察着台前围着纱帐,他轻轻叩了叩,咚咚,墙壁发出声音。
他突然明白了:这边和那边是连着的,至于这墙……
赵锦清赶忙将琴换了位置,等安排好一切时,头上已冒出了许多汗珠。了解了这屋子玄秘的赵锦清也不敢发出声音了,不,最好连呼吸都不要有……
极致的痛苦,如同安定剂,他的思绪很快飘散,渐渐到了更远的地方。
他是怎么遇到容逍,是怎么和他成为朋友,又是怎么关切起一个陌生的王的消息,又是怎么有了第一次……
然而,美好的记忆为何总是那么短暂呢,更多的是关于皇宫的,每个地方,似乎都有他的影子,就连他两个哥哥的府邸,第一次,第二次,杀人之后的呕吐,和那人带来的热酒。
“你怕血?”容逍靠在他身边:“你爹那么爱征战,身为他的儿子,你居然怕血?怕疼?”
“那又如何呢?”他反问他,却听到那人的嗤笑:“无能,废物,你还以为是什么?”
那个地方,只有自卑包裹着他。赵锦清想着:他的所有骄傲,他的所有期冀,都是无能和废物的代名词。
“记住,你的两个哥哥,不是我杀的。”他笑着看他,带着一如既往的残忍笑容:“是你自己。”
……
赵锦清否认不了,是啊,杀了他哥哥的,是他自己。这个皇位来的,是那么肮脏,是那么可悲,太和殿的每一个脚步,每一块红毯,都是罪恶和血腥的代名词,还有……
可悲和无能。
赵锦清按紧了小腹,抑制不了的痛楚,如同毒蛇一般噬咬着他的血肉,每一口都咬在恰巧相同的地方,这,就是报应!
赵樾和赵隼的报复!
赵锦清眼前一昏,只听外面道:“阿静,你到底好了没?不会又是想跟妈妈我耍心眼吧!”
赵锦清揉紧了拳,低声道:“我……好了。”
外面的人哼着歌离开了。
容逍正闭着眼睛,享受着一群小倌围起来的伺候。他是看不上这些人的,今日之所以做这些,也不过是为了气死赵渊。相反,他的心绪则在虚与委蛇中,思量着别的什么人。
陵尘是这样与他说的:“王爷,我会一直帮你的。”
那时候天还未亮,他起身,出院子里喝酒。一瓶一瓶,酒入愁肠,烧得他喉咙都痛了起来。
陵尘站在了他身前:“王爷就打算这么下去吗?”他的影子挡住了月光,天空中唯一的一点月光,即将坠落的月光。
他茫然地问了一句:“我还有救吗?”
我还有救吗?谁也体会不到这句话,在容逍心中代表着的绝望。他从来未在意过的感情,在即将消失,不、已经消失的时候,成了他突然想要追逐的东西!为何不能早点明白,为何不能早点珍惜,为何……
他竟不知道,那人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他还记得最后一次相见时,那人目中带着的光芒。那是毫不避讳的目光,如同说着“今天你吃了吗”这样简单的话,明明打着的是自己的伞,套着的是自己的白衣,说什么“我等你算账”,那么乖巧,叫他的怒气渐渐平息。这样简单的场景,在他脑海中渐渐循环着,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那是永别的前夕。
陵尘低下身子,平视着他,轻声允诺道:“王爷,我会一直帮你的。”
容逍笑了,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一天,从来考虑的都是战术战策的容家管家,要解决主公的相思病。
他……一定是病入膏肓了!
看着歌舞升平的一切,容逍不知道,那个死去的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觉得王爷还蛮可怜的。
我一直都不觉得王爷渣,倒是觉得皇帝挺作的。
其实他要是不跑,王爷也能慢慢明白这份感情……但是,他为何要跑呢。
因为……
我想找茬虐皇上啊!=-=
第49章 第十四章
机关打开的时刻,全场突然安静了。就连靠在容逍身上的小倌们都微微惊呆,在这样的氛围下,容逍的表情反而是正常的!
但是,他的表情很快不再镇定,因为……
他听到了兰虞的曲音!
坐在粉色纱帐里的人影,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容逍推开了身侧的一名小倌,桃花眼里闪过一丝阴翳。
常年征战,在兰虞战略行0军的时候,他也曾偶遇过云游的琴师。那里琴艺之高,已成一方特色。甚至在中原,都有流传那些曲谱,但鲜少有人能弹出与那里相似的味道。
俗心太重的人,很难把流水弹作流水,把飞花奏成飞花,云游的琴师在兰虞极受尊重,就连容逍都饶了几个误入他们营地附近的琴师性命。不是因为仁慈,而是惜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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