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闰寻了根粗壮些的树枝抓住,一点一点向悬崖挪去。谁知他一动,这树冠便摇晃了起来,往来的山风也在此时跑来凑趣,大风刮过,于是树冠摇晃得越发厉害。一个不慎,卢闰脚下竟然踏了空,身子直直坠了下去!
幸好他双手抓进了树枝,因而并未直坠出去,只是悬空荡了两荡。卢闰借着这力道,原本想把腿重新甩到树上,谁知腿没甩上去,松树却摇了两摇,树根那里更是哗啦啦一阵土石滚落的声音。
卢闰的位置虽看不清那树根到底有如何了,却也知道若不想掉下去,最好放柔些动作。于是便停下了所有动作,只等着松树重新稳了下来,他方才双手用力,用着似是引体向上的动作,待上半身上的足够高了,便向前一倾,上半身都的重量被交叉着的树枝承接过,方才双手一松,继而上前一抱,一拽,整个人终于重新回到了树冠上。
也是他力气够大,连串的动作做得又快又稳,所以这松树只是又晃了几晃,树根处却并未再有什么响动。
而重回树上,卢闰也更加小心了,一点一点的挪过了树冠,爬过了树根,最后贴着崖壁的一处凸出的岩石站好。
卢闰趴在树上的时候已是仔细的观察过,从他站立处朝下,他目力所及之处着力点还算不少,稳扎稳打,应该……能爬下崖去。卢闰撕破了衣衫,将布条缠于双手,继而深吸一口气,开始朝下爬去。
卢闰从未学过攀岩,更何况是这样天然的岩壁,往往爬下数丈,才发现在周围并未有落脚处,只得重新朝上爬,绕开绝处寻找路径。不知何时,鞋子衣服都已磨平,脚趾、身上、甚至脸皮都磨出了血,双手上裹着的布条更是早已散落不知何处,手上的指甲都掀了开来。
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此处可并无什么光污染,这身体虽因为他日日在山林中进补并无夜盲症,但太远却也看不清晰。于是卢闰只能在一处浅浅的凸出处坐了,却是不敢睡的,以防半夜睡熟了翻身,滚下山去。
如今虽已入夏,但夜间山风却依旧冷得让人哆嗦不断。卢闰缩成一团,听着自己上下牙打架的声音,饥寒交迫过了一夜。
第二日天亮,卢闰向下一看,竟已能看见崖底了,细算算也不过二三十米,不过他却不后悔苦等了一夜,毕竟二三十米相对于他昨日所爬的高度,说多不多,但也是能摔死人的。重新开爬,卢闰身体僵硬酸疼,竟有些不听使唤,还剩几米的时候竟一脚踏空,跌了下去。
总算跌下来的高度并不算高,随摔了个七荤八素,却于性命无碍。
躺在地上缓片刻,卢闰才重新爬了起来。山崖之下便是密林,不见丝毫人烟,只隐隐能从林中传来鸟鸣兽吼之声。
卢闰并不急着进林,而是找了找此时身上携带的物品。但翻来找出,除了蔽体都难的破衣烂衫外,竟只寻出了两样东西。
其一便是出门时截云派每个弟子都配下了的长剑,因配在腰间时卢闰系的牢靠,这一番折腾竟然没弄丢它。这件虽然只是普通铁剑,材质比之略贵些的菜刀都不如,但有剑在手,毕竟好过手无寸铁。
其二竟是他从七师兄那里得来的半两碎银。之所以知道这碎银必定七师兄给他的那块,盖因卢闰从重生到落压,这碎银是他得到的唯一一笔进项。门派中杂役是有月钱的,但弟子却只能得赏银,并无工钱。赏银却只有在为门派办事——正经事,而并非是砍柴打水之类的贱役——后,才得的,卢闰自然是半文工钱也无了。
而这半两银子看着小小一块,且原本电视上古代大侠花钱都是按百两计的。实际上,普通百姓甚至还习惯以物易物,民间流通也大多为铜钱,一文钱两个馒头,且还是白面的馒头,一个馒头便能有碗口大。十几文钱便能喝酒吃肉,虽只是劣酒糙肉,但也是酒肉,二三十文便可吃些次等的酒席了。
官价计,一两银合一贯钱,即一千文。但若按市价,一两银却合一千两百文。六百文钱,这也算是不小的一笔财富了。
看着这银子,原本生死存亡间来不及想的问题,此时却都一一浮现了出来。
为什么来卢律要杀他,而且那位掌门师傅怎会也帮着他?最后那声喊若没听错,卢律杀了他,竟还要伪装成他失足落崖?
要知道,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表达的可不只是师徒之间的情谊,还有尊卑关系。
如卢闰与其师兄弟这般,为门派做杂役,可是最为平常不过,甚至他们这师傅还算亲厚。真正腌臜的事情,并不会让徒弟们经手。要不然,倒痰盂,洗夜壶,捏脚捶背,再龌龊些,让徒弟擦屁股的师傅都有。
因此除了文人之间的师徒关系稍好些外,师傅弄死徒弟,可并不算新鲜事,就是他们门派里,虽是没有徒弟被打死过,可卢闰却亲眼看见过因罚跪,活活跪死的师兄。那人当时给口水就能缓过来,掌刑的师兄也有些心软去求了情,师傅来是来了,却只是坐在那喝茶。直到人咽了气,才命拖去后山埋了。
可是怎么到他这丑人身上,便不同了?
而且,这是截云派的掌门,是七师兄的舅舅要他的命,他即便是离开了这里,还能回截云派,还能重新见到七师兄吗?
卢闰的脸原本就丑,如今陷入沉思,双眉紧皱,五官扭曲,更是狰狞如恶鬼。不过幸好附近无人,倒也不怕吓到谁。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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