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告白无疾而终,赵深的情意倒越看越真。他的性向被人发现,赵家起了轩然大波,父亲甚至动了接私生子回家的念头,差点同他母亲一家撕破脸。虽说他赵家大少的地位最终仍是稳如泰山,但这一来二去,又剩的下多少家族情分。
那段时间赵深心烦意乱,索性住到了舒云棋家,顺便气气家长。也只有舒云棋这样没脾气的老好人才忍得了他一天比一天阴晴不定的性情。偶尔周聿铭被叫过来帮忙,都会被他气到几欲扭头摔门。常常是活干到一半,就和优哉游哉躺沙发上作大爷状的赵深打起了嘴仗,弄得舒云棋每每焦头烂额地冲出来劝架,厨房里的炉子没人照看,嘀嘀嘀地直冒烟。
后来赵深告诉他:“我总疑心我一落魄,你就瞧不起我了。我那时了解你不深,也分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们两人都格外敏感,在小事上都倔强,住一块儿有太多磕磕绊绊。舒云棋后来就不再叫他常来了。周聿铭试着去忘记,试着收拾起自己的心情,但有时想起那两个人正一起住在房子里快乐地说说笑笑,心中就会浮起连绵不绝的痛楚,那是他不忍心斩断的、漫长到持续一生的后遗。
赵深十八岁的生日就要到了,那是个注定让三个人都无法忘怀的日子。赵深计划好在生日派对上告白,提早就开始布置,精心策划,他原本不想要玫瑰花这样烂俗的戏码,可最后还是被说动了,临时叫周聿铭去买花。
周聿铭痛得魂不附体,可还是收下了他的钱。他捧着花一路往回走,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对他善意又揶揄的笑,只有他笑不出来。
赵深包了一层酒店,周聿铭在电梯里看着数字一层一层地变,感觉像是看见了炸弹的倒计时。他以上刑场一样的姿态走进去,却听见什么东西咣当当碎了一地的声音,他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舒云棋匆匆挥开门疾步走过来。
他从未见过舒云棋这样失态,双眉紧锁,眼底的怒意如阴云,双颊上却染着薄薄一层红晕。他的风衣下摆随着步子甩动,皮鞋踏在地上有清楚的响声。
有一群人追在他身后,嘈杂如沸,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周聿铭认得出他们是赵深的狐朋狗友,身家万贯的二世祖们。他有些害怕,舒云棋一上来就拉住了他的胳膊,难得以严厉口吻对他下令:“走,我们回去。”
“你不参加赵深的生日会了吗……”周聿铭被他扫了一眼,立刻就止住了话头。他没想到舒云棋的眼睛有一天也会这样冷,有这样深不见底的寒意。
“铭铭,”舒云棋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拉着他朝原路走,“你还小,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大捧大捧的玫瑰花在地上散开了,他们踏在那匝地的残红上回去。在出租车上周聿铭就发现了舒云棋的不对劲,他好像忍受着莫大的痛苦一样,通红的脸颊和迷离的双目又分明像是发烧。周聿铭暗自忖度他或许是醉了,半拖半拽地把他扶了回去。
他替舒云棋简单地清洁了一下,心脏就跳得快要失控。舒云棋这时候又特别安静,乖巧得好像他才是弟弟,周聿铭是他的哥哥。他挂在周聿铭的身上,碰触的时候两个人下腹都生疼。
目光偶尔擦过的瞬间,他又觉得或许醉的不是舒云棋,是自己。酒精撞上了他深藏在心底的火焰,就想要肆无忌惮地燃烧,把一切都焚毁。
“我要走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掰开舒云棋的手指,对他笑了一笑。就是这时候,舒云棋混沌的眼神忽然明亮起来,纵身就把他扑到了床上。布料崩断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无比响亮,周聿铭每次回想都觉得那就是自己理智崩裂的声音。
他大概明白了舒云棋是怎么一回事。他这是趁人之危,可同时也是无可奈何。
chū_yè的经历是场梦幻,美梦也是噩梦。心理上的快感并不能抵消生理性的疼痛,事实上,他们的身体从来就不合拍。可是再痛,周聿铭也是快乐的,这痛就是他毕生的求不得。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收拾好了一切,等着舒云棋对他的最终审判。那天天气初晴,日色正好,眉眼清隽容色苍白的少年对他说:“我对你做的错事无法补偿。如果你不恨我,我们就在一起吧。”
三天后他见到了赵深。擦肩而过时只用了一眼,他就知道他们从此是陌路人。
赵深憔悴了许多,眉眼里好像结满了冰碴子,但他依旧是傲慢的。他冷笑着对周聿铭说:“是我小看了你。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心思,这样的手段。”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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