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堂影拿了青山绿水的茶盅,细细的抿了一口,继续道,“有宫外美人常年独享雨露恩宠,不入宫,不册封。此事说的是传闻,但满朝文武也是心知肚明,想必王大人应该也早已略有耳闻了吧。”
王正右手微蜷,两指顺着鬓须,若有所思的点头。
见王正态度肯定,崔堂影目光灼灼,“这等不合章法的事,竟无人敢奏,委实不妥。堂影虽为区区七品给事中,诸位大人不言,小吏自当言之。”
王正低垂了眼,神色微沉。
崔堂影似乎没发现这位刑部主事的细微变化,继续义愤填膺。
“堂影虽然愚钝,却也深知忠言逆耳的道理,生怕触怒皇威,只得变着法儿的进谏,劝皇上广纳妃嫔,雨露均摊,造福社稷。”
王正坐在椅子里静默不语。
“王大人,你倒是觉得哪里不妥呢?”崔堂影终归耐不住性子,开始发问。
“折子写的很好,尽是一心为君的好意。”
“那王大人何故面露迟疑?”
“想必崔大人之所以来问我,无非是拿不准皇帝的性子,让我给拿个主意。折子一旦递上去,事情可大可小,这等要紧的事,我岂敢轻易定论。”
“我就知王大人念同乡之情,定会帮我想个全宜的法子。” 崔堂影连忙起身离座,欣喜万分的作揖。
王正起身的上去扶住屈身的崔堂影,言语和缓。
“崔大人,折子先别着急递上去,容我再想想,明日早朝给你答复。”
崔堂影听罢后,千恩万谢的告辞。
送走了崔堂影后,王正忙挽了袖子研墨,将刚才所见的奏章默了下来。
崔堂影确实一片丹心,却用错了地方。
因为这满篇的忠肝,皇上只会看见两个字。
无后。
这是个要命的折子。
不予崔堂影道出这其中利害,也另有其因。
王正不敢耽搁,揣好文书,吩咐府上的奴才备了顶软轿,直奔吏部尚书仲廷玉的府宅而去。
二更天。
残星悬空。
都知监主管张顺将人带到了外殿候着,自己则猫着腰一路小跑的扎进内殿。
九重锦缎,层层叠嶂,灯影绰绰,极尽奢华。
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奏章后,一袭金黄的绣龙绫罗,隔了紫檀炉氤氲的香雾,依然难掩眉宇间高贵威严的气度。
“皇上,人在外面候着了。”张顺弯着腰低声禀报。
皇上将手上的未看完的折子往桌上一丢,急声道,“宣。”
张顺领命去了,小心翼翼的将殿外的玉人儿带进了内殿。
这便是那宫外的惑君美人。
这事说来也怪,当今皇上风华正茂,后宫美姬也是绰约绮丽,怎奈就偏偏被这宫外的女子勾了心,夜夜召幸不说,连那些个兼具相貌和手段的正宫娘娘,都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
朝野忧心之余,也好奇这女子到底何等的本事,竟能独占圣宠。
拽地的斗篷裹了颀长削瘦的身子,帽兜上雪白的绒毛遮盖了那人大半张脸,只露出玉白精巧的下巴。
单是露了这么一点,便已如诗如画,有万分道不出的清艳。
即便是已经与其欢好了无数次的皇上,在抬手掀了帽兜时,却还是看的痴了。
那人垂着眼睫,容貌冷极而艳,未施粉黛,却能生生的将后宫三千佳丽逼的尽失颜色。
一边低着头屏息伺候的张顺,抬头偷瞄见了皇上眼底的难耐,料想皇上忍的痛苦,连忙上前扯了那人身上厚重的黛色斗篷,识趣的屈身退下。
待张顺完全的退出了殿外,四周的罗帷应声垂下。
应皇上的吩咐,张顺给那人穿了件沉香色潞绸交领短衣,内衬着料子极好的白碾光绢月华裙,腰身上的配饰看来并不惹眼,却件件都透着精巧。
时令二月,春寒尚未散尽,虽内殿温暖,但脱了斗篷的人依然忍不住瑟瑟发抖。
“张顺那奴才衣裳挑的不错。”皇上走近了些。
“秀色古今说的不正是眼前风景,”皇上抬手上捏了那人的下巴粗暴的往上一抬,逼得那人与其对视,“就是苦着一张脸,煞是败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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