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垂着浓黑的睫毛看着她,忽然觉得挺于心不忍,伸手把她拉了起来,甄兰跑的急,没带手套,手指尖都冻红了,吴越看在眼里,心头百感交集。
他说:“甄兰。”
“啊。”小姑娘气还没有缓过来,脸红扑扑的。
吴越说:“你怎么什么都不问。”
“有什么可问的啊。”甄兰说,“不就吵架吗?我和我闺蜜还隔三差五拌嘴呢。”
吴越抬起手,在空中微微顿了片刻,甄兰以为他会摸自己的脸,可是吴越最后,轻轻地把手搁在了她脑袋上,想对妹妹似的,揉了揉。
这是他们交往了这么久以来,吴越对她做过的最亲昵的举动。
和韩今宵的一场狭路相逢,让他忽然意识到了某些事情不可回避的真相,也给了他这些日子一直在苦寻,甚至在为之努力改变的一个答案,一个毫不容情的打击。
吴越深吸了口气,对甄兰说:“一起走吧,有些事情,我想告诉你。”
如果说吴越是太子党里的一朵奇葩,那甄兰也算是公主党里的一道异景了,这姑娘打小教育的好,不算太娇气,也没把自己瞅的有多金贵,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心肠好,善解人意。
有些事情,吴越对着林泉说不出口,但是看着街灯之下甄兰小小的脸,关的严严死死的嘴却松动了。
那天晚上,吴越把事情和甄兰一五一十都说了。
甄兰一开始震惊至极,脸色苍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后来她又把脸埋到臂弯里哭了,哭的特别伤心特别难受。
但她还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听完了,没有打人也没有骂街,甚至不曾转身想跑,
她就那么硬生生地扛着,和吴越面对面,直到最后,吴越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甄兰很久没有缓过神来,她和吴越一块儿坐在街边矮矮冷冷的石凳椅上,脸上睫毛上挂着泪珠,眼妆都花了,呆呆望着眼前凝着冰的后海,神情空洞而茫然。
甄兰说:“我真喜欢你。”
吴越:“……”
她喃喃着重复,半张脸埋到臂弯里:“我真喜欢你……吴越,我真的喜欢你。”
吴越从来没有哄过人,面对这样楚楚可人的姑娘,他甚至连一句安慰都不怎么会说,只得笨拙地抬起手,一下下拍着甄兰单薄的背脊。
甄兰慢慢地说:“你为什么不骗我?”
吴越说:“这怎么能骗人?我之前不知道……我以为自个儿这事还有可能回头。我已经耽误你这么久了,现在我知道了,我再骗你还是人吗?”
“我要去告诉朱阿姨。”
吴越:“……”
“我要去告诉朱阿姨!”甄兰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要把你告诉我的都告诉她!吴越,我要把你告诉我的都告诉她……都告诉她……”
她又哽咽起来,把脸重重埋进吴越宽阔结实的怀里。
“哎,甄兰你……”
“你就让我抱一下吧。”甄兰在他怀里轻声哭泣着,“这三个多月,你只牵过我的手,你让我抱一下吧好不好……”
甄兰离开的时候,最后问了吴越一句话:“如果你喜欢的是女孩儿,你会喜欢我吗?”
这话换了曾东升,肯定眼皮儿都不眨,深情款款地就对人家姑娘说:“这辈子不能喜欢你是我最大的遗憾,下辈子我非你莫娶。”
但这话吴越能说吗?他不但不会说,他就连想都想不到这个恶心巴拉的旮旯去。
他想了会儿,就那么直兀兀地和甄兰说:“我不知道。”
甄兰:“……”
看到姑娘更难受的表情,吴越知道自己肯定是说错话了,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咋了这是,他是真的不知道,他怎么去回答一个根本不可能成立的问题?他不喜欢女孩……
甄兰忽然破涕为笑了,笑着笑着,眼里又泛出泪光。
“吴越,你是个傻瓜你自个儿知道吗?”
吴越:“……”
甄兰最后抬起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稍微有些费力地踮起脚尖,拍上吴越的肩膀:“再见了,我会告诉自己,这三个月咱俩只是朋友。希望以后……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
吴越低着头,一路踢着松软的积雪,手
插兜里,默默地走回家。
之前堵在心里头的很多话,第一次和人说出来了,反而好受了很多,有些之前看不明白的事情,也好像明朗了很多。
他和甄兰在一起,也觉得人家姑娘耐看,顺眼,但就和欣赏一花瓶似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可刚才在银锭桥头和韩今宵那猝不及防的一相逢,一对视——只有他自个儿知道那种感受。
那时候甄兰挽着他的手臂,说起来挺缺德的,但他就觉得像被啥塑料做的假模特手勾着似的,啥感觉都没有,但就和韩今宵在老北京大瓷瓶酸奶摊子前那漫不经心的一回眼。
眉峰粗硬,眉骨下是那双黑亮到令人窒息的黑瞳,高挺刚硬的鼻梁,男性略厚粗糙的嘴唇,因为喝的豪气,唇沿有些尚未泯舐进去的浓白色稠液……
吴越一下子觉得每个细胞都烧起来了,喉管是干的,指尖是火烫的。
小腹腾腾的是一股属于男性的莽撞和燥热。
这是身体上的本能反应。
那除却身体,心里呢?心里又是怎么样的?
别的不说,就在烤肉季那会儿,吴越其实一直都在看韩今宵的脸色,他不得不承认,尽管他不想,但他内心一直在渴望韩今宵甩脸子,想看韩今宵不高兴,吃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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