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妄尘甚至记起自己往后几日总会偷空去寻那孩子。有时会带些师兄们送给他的糖果,有时会捡些有趣的小物送给那孩子。妄尘看着江余清腰间那枚锈迹斑驳的铜铃,这才想起这原是自己觉着好看,就偷偷从正殿前的香炉上给拽下来的。
妄尘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会在梦里觉得那孩子眼熟了,那张漂亮的小脸和眼前的江余清一比,可不就是江余清的缩小版嘛!
可江余清既然贵为城主之子,怎会被如此苛待?妄尘还记得那个冬天,小小的江余清只穿着一件过于单薄的白衫子,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意。再说那井边打水的一幕,分明的饿的只能喝冷水充饥才会做出那种危险之事!
那时候妄尘还以为他只是随行哪个下人的孩子,又或是哪家的侍童。却万万想不到,那可怜的孩子竟然是城主之子。
而且八年前,江余清也该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了,可妄尘记忆中的江余清却只是个略略比自己高一点的瘦弱小孩。
这哪里是苛待?分明是虐待!
“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妄尘不必为我生气。你看,这几年来我不也过得好好的?”江余清轻描淡写的将自己幼时的过往几句带过。
回想起从初见至今江余清对自己的百般照顾,妄尘忽然明白过来这份好意是来自于哪了。
“这么说,我们初见那一夜你就认出我来了?那你为何不开始就告诉我?”
江余清叹了口气,笑容中带着丝浅浅的落寞,“我当妄尘忘了,也就没再提起。不过这下看来妄尘还是记得我的,怕是今夜入睡我都要偷笑了。”
妄尘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余清言过了,我只是那日恰巧遇见你。如果那一日在后园遇见你的是寺里其他任何人,他们都会出手帮你,也会比我做得更好。”
“不对。”
江余清伸手抚上妄尘的脸认真的说道:“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如果,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妄尘,在我井边抓住我的是妄尘,送我棉衣的妄尘,带我偷吃伙房的也是妄尘。”
妄尘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在冬日里趴在井边努力打水的江余清其实打算就那么坠入冰冷的井底。他单薄的白衣下掩藏的不仅仅是冰冷的身体,还有那遍布浑身的伤痕。
而在他即将放弃自己的那一刻,有一双不大不够有力却足够温暖的手,将他从寻死的边缘留了下来。
那件青灰的棉衣是他第一件能让他感到温暖的衣服,那顿伙房中的偷食是他第一次吃饱的记忆。而他腰间的铜铃,则是即将离开前,妄尘跑来送给他的。
“那一日让我铭记至今的也只是妄尘,这个人只会是你,不会也不可能是其他任何人。”
妄尘还没从江余清这番话中回神,妄尘就发现江余清与自己已经近到连睫毛都可以数的清。他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向后推开,却在退后时被眼前这人放在脸边的手抬起了下巴。
唇上一软温软。
一触,即分。
妄尘仿佛第一次看清眼前这人一样,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叮铃——”江余清解下腰间轻响的铜铃放进妄尘手中,而那铜铃原本的位置则挂上了妄尘前两日送给他的那串红色的万字流苏。
“我该回去了,明日再来寻你。”
江余清没有给妄尘看清他表情的机会,就飞快的起身离开了老庙。
独自坐在庙里的妄尘看着手中还带着些许余温的铜铃发着呆,殊不知一旁眼帘半垂的佛祖正将他那满面绯红全看了去。
冲动了。
江余清走出老庙时,指尖都是颤抖的。
是紧张,亦或是兴奋?可能两者都有吧。但无论是什么都无法与自己触碰到那人嘴唇时的满足和悸动相比。
可也正是这份满足催促着江余清离开了妄尘身边,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继续待下去,自己可能马上就会不满足于那个过于清浅的吻了。
江余清知道自己是个多么贪婪的人,他从不否认,甚至乐于接受。因为这能让他更加清楚的认定自己的目标,并为之努力。
而妄尘,一直以来都是他心中的目标。
“少城主?你又来找妄尘小师傅啦?”
江余清闻声看去,发现正是前几日来向妄尘求医的那个绿衣少年,好像是叫做碧澄?
“我正要回去,你这是来找妄尘看病?”
“不、不是看病!我只是帮妄尘小师傅洗了衣裳,这会儿晾干了便送来给他。”碧澄面上一红,抱着衣服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下,“这两日妄尘小师傅又来看了紫玉两回,还带了些药。可他又不接受我赠的财物,所以就想着做些事来报答。”
江余清微微眯起眼,将这碧澄的心思看了个透彻。他看着碧澄怀中青灰的僧衣,眼中的笑意渐渐冷下几分。
“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要找妄聊,你将衣服给我就好,我为他送去。”说着江余清就伸出了手。
碧澄看着江余清伸在自己面前的手,心里虽不愿意将妄尘的僧衣交出,却又无法下了对方面子。他咬着唇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将衣服送到了江余清手中。
“那就麻烦少城主了。”碧澄将僧衣递给江余清后快步的回了玉树楼。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少城主看自己的目光有点冷,可那张俊脸明明上挂着笑啊?
江余清站在原地看着碧澄进了玉树楼后才将僧袍收起,往城主府走。
想起刚刚在僧衣上嗅到一缕熏香,江余清的心中不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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