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四错愕的看着净定,「真是谢谢净定兄的提醒,丰某的确素行不良,却真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钦犯。」
净定摇摇头,「锦衣卫根本是东厂的走狗,行径越来越猖狂;就算没有真凭实据,他们也能编造罪行判人入狱,丰施主,还是小心为妙。」
看来自己真的被认为是钦命要犯,丰四心中哭笑不得,净定又接着说:「这次带头的官阶还不小,是个千户,叫什么……梅留云的。」
丰四脸上的表情顿时僵硬,「梅留云?」
净定并没有注意到丰施主的反应,还继续说:「听说是个很有手段的家伙,已经一路从山东捉拿不少钦犯归案,哎,可以想象怨声载道、人人自危……」
丰四已经完全听不见净定所说的话,那么多年来,他原本以为自己锻炼了金刚不动之心;没想到简短的三个字却依旧激起波涛汹涌,他深吸一口气,天增岁月,世事已非,当年留不住的,现在更不可能拥有。
「总而言之,丰施主,住持要我特别转告您还是暂留佛塔里参禅,本寺一定会尽力维护您的安全。」净定的语气非常诚恳,而最后依旧不忘叮咛:「只要别盗走这尊宋代的木雕佛像就行。」
伙房里,渡能正满头大汗的蹲在灶旁生火;当火苗逐渐烧旺,他又急忙跑出去挑水。他是个孤儿,被遗弃在岭南乡下的一座小佛庵里;数月前佛庵的老和尚过世,于是包括他一起的四个小和尚被分别送到其他的寺庙里,他也因此才来到寒山寺。
寒山寺比以前岭南的小佛庵来得大,寺里的出家僧人或修行俗众也多,但是渡能却觉得更寂寞。除了怕生加上师兄们的促狭捉弄之外,最主要还是因为想家。偶尔当渡能看见到寺里进香的一家大小,常常教他羡慕;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有家,而他却这么不幸?想着想着,渡能忍不住哭了起来。
「小师父,给寺里送菜来了。」听到有人叫门的声音,渡能赶紧跑去打开后门,一个瘸了腿、满脸胡渣的人,肩上担着两大篓的青菜,一跛一跛的走进来。
「白大叔。」渡能作了个揖,大家都叫送菜的「白二」,是古运河道上打零工的水手,也兼做些杂活,白二看到渡能的脸上挂着纵横的鼻涕眼泪,立刻关心问:「小师父,谁欺负你了?」
虽然大家都说白二是个孤僻的怪人,渡能却认为他很亲切,「别看白大叔这样……」白二指着自己的腿,「功夫也有两下子,快说是谁欺负你,让白大叔替你出气!」
渡能摇摇头,有些哽咽的说:「没、没什么,是、是我自己……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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