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又已经是清晨了。这三天还好,自从岚上次晚归之后,似乎就没再发生什么特别怪异的事件。眼看日子离年关一点一点的近了,逸鹤堂作为这鹤城中的公共祠堂,也开始忙碌起来,为着年时的祭祀活动准备。在外人的眼里,一年接着一年,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可是,站在祠堂的大殿前,我却知道:今年不一样了。
想想以前的除夕,在满城都是欢歌笑语的时候,只有我和当时还身为祭酒的岚,伫立在静谧清冷、香烟缭绕的大殿里,对着神位前两烛昏暗的火光,为着全城的百姓,向着那遥远的天宫中正自贪婪的歆享着供物的神祇们祈求着来年的丰收与平安。
记得那时,偶尔会偷眼去看身边的岚(这样是不对的,祭祀前夜需得在神牌之前静立一夜,心中默想并忏悔自己在过去的一年中所犯下的罪过,以求的神的原谅,并给予我们以执掌法器的权利),他双目微阖,因为三天斋戒而略显苍白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虔诚的光芒,他那件青蓝色的法衣,随着三九寒风咧咧的摆动,但是,他的人却始终全然未决,依旧像一尊玉像一样,喃喃的念诵着祈祷的咒文。
不记得多少次,本已心浮气躁的我,被他那纯洁的虔诚所感染,亦定下心神,向着神灵默默祷告,那时,身后遥遥传来的欢声笑语,鞭炮的爆裂似乎又渐渐远去了,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这间我们从小生长其中的大殿,大殿中又只有我和岚两个人,深深地吸一口气,那浓浓的檀香一直钻进肺腑,身体似乎如同这虚无缥缈的香烟一样,渐渐的上升,弥散交融在那远离世俗目光甚至远离神祇的约束的云端。我想,当时心无杂念的岚一定不知道,定下心来的我除了和他一样请求神灵及于天下的百姓以风调雨顺,富足安康的生活之外,还悄悄的向神灵请求,请求神,能够让我和岚永远这样相守相望的立在神殿前,在这摇曳的红烛的光芒之中,享受这心与心相互交融的瞬间所带来的幸福,那是连全知全能的神祇亦无法明了的幸福。
可是,今年,不一样了,就在我觉得幸福已经到来的时候,他却突然一下子远去了。今年的除夕,立在神位前的,就剩下了我一个人,虽然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但犯了罪的祭祀,已经没有在神前祈福的资格,我所能做的,就只是在那清冷灰黯如同牢狱一样的神殿上,向着天界忏悔自己的罪过,祈求神灵的宽恕,祈求他们至少不要再继续折磨岚......不,他们是在惩罚我而拯救我心爱的岚。过去那段痛苦的日子,岚能够全部忘记,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福祉,而把过去的岚从我身边夺走,这对我来说又实在残酷不过的惩罚。真的是这样,
那么,我又该祈祷些什么呢?
"帝大人,到了沐浴的时间了。"已经有仆人捧着衣物与沐浴的用品立在我身后催促起来,还有三天,就又是除夕了,沐浴、更衣、斋戒,我就这样走在那一群虔诚的人们前面,像一个被押解的犯人。
尽管是在滚烫洁净的的水中,我却依旧感到内心深处的冷寂与肮脏。年关,真的是年关呀。正在这时,院中一阵骚动由远及近迅速传来,突然,先是什么东西顺着墙壁爬上屋顶的声音,随后,墙上的小窗一下子成了碎片,一个浑身长毛的家伙没头没脑的撞进了浴盆我的怀里。
最近城里的妖狐似乎越闹越凶,大概是到了春节前大扫除的时候了。前两天先是岚出门沾了一身的狐狸毛回来,今天竟然是在我沐浴的时候,吠月发了疯似的从外面窜进来,一头扎进了澡盆里。不过,这也不能怪吠月,据下人们说,曾经有一只大尾巴狐狸明目张胆的在院中招摇而过。穿好衣服,检查了阵亡的四个灯笼三个火盆两个盆景和一只香炉之后,我发现了和岚身上的气味相似(是吠月发现的吧?)的狐狸毛。太不像话了,竟然闹到我逸鹤堂大祭祀帝的家里,如果他想挑衅的话,那我一定奉陪到底。这时,浑身湿漉漉的吠月好像败兵之将一样,夹着尾巴走到我的身边,"怎么了?"我刚问出口,心里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果然,后门大敞着,岚已经不见了。
中了狐妖的调虎离山(念:"是引狗出动。)计了,我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顾不得斋戒期间不宜出行的忌讳,连忙取来了自己的佩剑,正好衣冠带着吠月出了门。
浴室后面的排水渠边留下了一滩水迹,还有散落的几根狐狸毛,和那天岚身上的还有被打碎的器物上的是同一股味道。虽然沾了水,吠月嗅不出来他的气味。不过,那薄薄的雪地上,却留下了一串浅浅的梅花形的足迹,一直延伸到墙外。门边,还有岚的足迹,在那一串细碎的脚印旁边,还有一点一点圆圆的竹杖留下的印记。可惜吠月不会说话,否则,它一定能把这说有的迷惑都说清楚。
我不关心那只狐妖,他早晚会死在我的通灵剑下,所以,我和吠月一路上循着岚的脚步,追了下去。今天的大街小巷都很热闹,但是却又有些不一般,尤其是一直出城的那条路,简直是一片狼藉,就仿佛刚刚经过了一场大仗似的。刚刚走出不远,一位地保就迎上了我,请我替他们刚刚被狐妖所污的道路施法祛邪。
刚刚做完这一处,才发现下一条巷子的长老就已经在一旁恭候了。没有办法,我偷着对吠月苦笑了一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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