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一些工作需要和村上对接,有些工作需要村上配合咱们做,还有一到清明节就得防火,别人那是假期,而到了咱们这里就是最该谨慎的时候,一般都不让咱们回家,那时候比较辛苦,从早到晚都得在村上候着。去年冲山镇的大和尚山着了一场大火,两天一宿啊,黑烟遮天蔽日的,我们都去救援了,但没什么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着,人根本不敢靠前,只能在附近打隔离带,我们都灰头土脸的盯了一宿。哎,怎么说呢,农村工作就这样,就是辛苦点儿。”
“嗯。”韩继飞说,“我有心理准备,我爸跟我说过。”
其实如果韩继飞不提,魏翼都快把韩继飞的爸爸是谁给忘了。魏翼越来越觉得,韩继飞这小孩儿跟他印象中的官二代不太一样。
又跟韩继飞闲扯了两句工作上的事儿,正好这时候,胡乡长敲门进来了,魏翼赶紧站了起来,韩继飞回头一看,也跟着站了起来。
胡乡长见俩人都在,便笑着问韩继飞:“小韩,感觉怎么样?”
韩继飞笑道:“挺好的,胡乡长。”
魏翼准知道胡乡长来了没好事儿,递了根烟过去,问:“领导亲自登门,有何贵干?”
胡乡长把烟点着了,不满地对魏翼说:“别瞎扯,陪我去趟柳树屯村。”
“怎么了?”
“周五那天来上访的人把鸿源给围上了。”
“哎?你说他们……”魏翼拿了件外套就要跟乡长走,他注意到韩继飞也在,便对韩继飞说:“小韩,你下去先待着,到点儿就下班。”
“可是,魏哥。”
魏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今天这有点儿危险,就别往前冲了。”
韩继飞似乎还想说什么,可乡长已经出门了,魏翼便赶紧跟了出去,没再理会有点失落的韩继飞。
新寺乡,早年是靠铅锌铁这些矿业发展起来的,但是近几年价格不好,外加事故频发,乡里的矿企关了大半,柳树屯村的鸿源矿业是依然坚挺着的矿产企业,主要生产铁矿,新寺乡的一大部分税收都是靠鸿源。
但是发展经济和环境保护总是相对矛盾的,鸿源的污染问题一直都在困扰着新寺乡的领导,老百姓多次上访希望乡里给出一个合理的答复,但新寺乡的领导也始终无法完美解决。魏翼一听见柳树屯村这几个字就头疼,老百姓不找,他就不去想,找了就得想法拖着。其实乡里领导心知肚明,污染是肯定存在的,但不如老百姓说得那么严重,带头上访的也说了,息访可以,那要给被污染了的村民在城里买房并提供终身所有的医药费,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喝了被污染的水,吹了被污染的风,身体都不好了。而乡里的意见是,给被污染的村民搬迁可以,乡里与矿企商议在矿企的上风向以及水源上游建新房,并根据污染情况进行治理,但至于医药费是得根据实际病情来斟酌商议的,不能没原则的百姓要多少就是多少。
这又是一个矛盾,访民们狮子大开口,提出这差不多每人百万的要求,魏翼做不了主,乡里领导也不可能同意这样无理的要求。魏翼只能按照乡里领导的意思,能拖就拖,毕竟他一个月就几千块钱的工资,如果不贪污腐败,一辈子都很难赚到百万。老百姓动不动就找电视台,可当乡里提出让环保过来做检测的时候,老百姓指责他们说他们是官官相护。
其实说白了,钱给到位,他们可能就不会再来找,但是在魏翼看来,这也只是可能。毕竟人心不足,今天提出终身全部医药费,可能谈妥了,又有人会说全家人的医药费也让乡里出。数一数他们乡里上百个老访民如果知道了这些,那乡里没办法稳定,他们固然可能有冤屈,但是他们不会知足,因为懂知足二字的,不会来上访。
魏翼和乡长到位于柳树屯村的鸿源矿业的时候,老百姓已经散了,鸿源的老板李向荣掐着腰看着百姓们砸碎的玻璃唉声叹气。生意原本就不好做,还惹来了这样一群人。乡长过去安抚了李向荣几句,让魏翼联系人给李向荣换玻璃,李向荣说:“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我找人换。胡乡长,你说这生意怎么做,这群人动不动就来闹事儿,我都想报警了,后来觉得事情闹大也不好,就干脆叫你们来了。”
魏翼叼着烟,看着这四周。正在生产的铁矿,钩机一车一车的拉矿砂,粗洗之后,把废水排走。魏翼问李向荣:“李总,你这废水检测合格吗?”
“几年前也检测过,当时是合格的,你知道的,环保那边给点钱就能出手续,谁还走正规途径啊对不对。其实按理说应该是合格的,毕竟我这设备是从国外进口的,可是人家不信。”
“这样吧,李总,你明天约一下环保的,什么时候做个检测,这检测合格,我们乡里负责给你联系个媒体,看能不能在地方新闻上播经济发展类的新闻,一是能宣传一下咱们乡里的经济发展,二是咱们在节目里提一下可持续发展、咱们环保检测合格这一茬,并说说您准备帮周围老百姓重新在上游盖房避免污染这件事儿。这样一举两得,有了媒体的扩大宣传,或许事情就好解决一些。如果检测不合格,咱们再想别的办法。总不能让这些人一直闹。”
胡乡长听了,想了一下说:“老魏这主意是挺好,回去跟经委的说一下这事儿。”
李向荣听了,眉头皱了皱,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可他还是点头答应了。临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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