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看不出来他是在说真话还是说假话,索性不猜了,叹了口气,数落道:「你看过谁意图谋反还说出来的?这不是平白与人话柄吗?」
「我就敢说。」小桥得意洋洋。
「你这不是大胆,是鲁莽!」我用力戳他额头。
「鲁莽就鲁莽,反正陛下喜欢。」他恬不知耻地道。
「你当真在他面前说过这种话?」我好奇道。
「没有。」小桥歪头,似乎也颇感奇怪,「不过,他大概也不是一无所知吧,一个小小丫鬟能知道那些朝堂之事已经很古怪了,可是他至今都不曾防范分毫,反而什麽话都对著我说,当真是一点都不介意呢。」
「这是真爱啊。」我感叹道。
虽然是往後绝对会有三宫六院的真爱,不过以小桥的手腕与手段,解决那些事情想来也不过是手到擒来,我实在没有必要替他瞎操心,虽然换了个壳子,成了个小姑娘,不过躯壳里头终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小桥并非需要我呵护的温室小花,他比任何植物都要坚韧。
「你高兴怎麽样就怎麽样吧。」我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若是你有朝一日想要离开京城,届时也可以来找我。」
他微微一愣,「你要离开?」
我瞧他一眼,不置可否。
虽然已经想了好一阵子,不过也是直到刚刚才真正下定决心,小桥一旦搅入宫中之事,下场若好也就罢了,下场若是不好,总需要一条旁人不知道的退路;如果打算安排这些事宜,我势必得离开京城,少则数月,多则数年,必须为我俩都找好一条出路,然而这些事情到底不用跟他明说。
我望著小桥,用力揉揉他的头发,他一脸莫名其妙地瞪著我,却没生气,彷佛也是发现了几分异样,甚至隐隐察觉了真相。我们两人相对无言,最终默契地换了话题,谁也没有多谈这件事。
数日後,身在侯府的我得到了一个消息——端王病重。
「是装病吧。」
「肯定是装病。」
虽然跟小桥异口同声下了同样的结论,不过在得到消息的隔日,我还是决定起身去端王府一趟。到了端王府,一名陌生而彬彬有礼的管事请我到花厅坐下,又上了一盏好茶,恭敬地请我稍等一下,而我万万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载珩是打算报复我不主动找他,所以刻意把我晾在这里放著不管吗?这到底该不该说是幼稚呢。
我心中觉得有点好笑。
管事在请我到花厅坐下後就消失了,我索性起身,去了院子里閒逛,反正只是在前院,应该是不要紧的;况且载珩府中应当没有女眷,我也不可能因此冲撞了谁。
在启程之前,我从小桥那边得知了一些八卦,据说这处端王府从前是一位王爷的府邸,血缘上算来大约是载瑛与载珩的叔公,为人极是风雅,一生独身不曾婚娶,後来逝世後便因无子除爵,这栋府邸被朝廷收回,如今又被载瑛给了载珩。
前院中种了疏疏落落几棵老树,我认不出是什麽品种,但看起来却长得不甚茂盛,显然这间府邸的主人并未费心打理这个地方,因此前院虽然整洁乾净,但比起威北侯府却多了几分冷清寂寥。
这时一个小丫鬟从廊下迎面走了过来,脚步急促,瞧见我之後紧绷的神情骤然一松,上前微微一福,轻声细语道:「王爷有请。」
在与载珩相处的几个月中,虽然我曾经有一半时间在充当他的小厮,不过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载珩真是好大的架子,让我等了半个时辰,还假模假样地令人来请,显然是刻意要做出一个跋扈的模样。
他果然是在生气啊。
我跟在小丫鬟身後,走向了另一处院落,载珩正坐在厅堂中等我。瞧见我进门,他先是看我一眼,接著又别开目光,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我在他对面坐下,没有向他行礼,他也像是忘了此事一般,没有挑剔我的失仪。
沉默片刻後,我清了清嗓子,决定率先打破僵局,「许久不见,王爷近来可好?」
「尚可。」他淡淡答道。
在这简短的对答之後,我们之间又陷入了古怪沉寂的气氛当中,我也不是真的看不出来他不想搭理我,索性也不说话了。其实要是他随口接一句话,或者随便问点什麽,对话完全不必停在这个尴尬的地方,但是他偏偏不愿令我如意,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跟我置气,还是真的不想理我。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我恍惚间听到外头传来的蝉鸣声,一时之间,却是有些茫然。在我与小桥毫无来由地来到这个时代时,时节尚且是深秋,一转眼却过了年关,冬去春来,如今都已经是夏日了。
这麽长的时间里,我依旧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但是这些发生过的事确实不是假的,小桥在这个地方混得如鱼得水,而我却像个局外人一般,也许充当著背景中可有可无的路人甲角色,不过这整出戏与我本身著实没什麽关系,我对这个时代也没有所谓的归属感。
来到这个时代,这件事本身已经不够现实了,我也不觉得这种机率小到近乎奇迹的事情会发生第二次,回到原本的世界几乎是不可能的,在这种情况下,小桥也许可以在九重宫阙中找到自己的目标,我又该怎麽办。
或许可以作点小本生意,比方说卖些包子或点心,或者经营货运邮局这一类古代并不发达的行业,只是需要一些本钱背景,凭著赵公子的身份,这点并不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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