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真的要把柳老板送走吗?”杨海一脸忧色,“您难道真的就这么放手了?”
“当然不可能,”凌霄城淡淡道:“只是我需要一点时间想清楚。他也一样。”
——想清楚他对他到底是仅仅一时的欢喜,还是可以持续一世的爱意。
凌霄城,从来都是冷静如斯,清明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将军。”
温婉的轻唤从身后传来,柳陌红静静站在门边,垂睫问道:“可以走了么?”
凌霄城默然走上前去,摊开手掌,那块碧色剔透、莹光烁烁的平安玉上,多出了一条系孔的红色丝线。
凌霄城将玉符戴在柳陌红的脖颈上,这才轻声道:“走吧。”
红线碧玉衬在柳陌红雪腻的颈上,显出一种说不出的柔美来。
“我……”
柳陌红开口想要说些什么,被凌霄城抬指掩住了唇:“别说了。我说过会给你时间考虑的。”
指下的唇殷红柔软得好似沾了晨露未落的桃瓣,凌霄城怔了怔,还是抑下了想要吻上去的yù_wàng。
——来日方长,不急。
黑色的车驶出院落,留下一地扬起又落下的冰冷尘埃。
果然是自己太心急了么……
凌霄城无奈的摇头淡笑,啧,居然把猫儿给吓跑了。
“将军,将军……”
老秦一路小跑着进了后院,顾不得擦去额上的汗水,对凌霄城道:“杜老爷来了。”
“杜老爷……”凌霄城的眉渐渐蹙起:“杜鸣凤?”
“是,还有杜家的小姐,正在前院等着。”
杜鸣凤近日来过得很不安宁。
年过半百的人了,操控着整个上海滩的黑暗势力,再怎么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认逐渐开始力不从心。
而他最放不下的,便是自己这颗掌上明珠。
眼高于顶的杜老爷子挑来挑去,挑中了凌霄城这个无论从哪方面看起来都完美无缺的女婿人选。
虽然他也明白凌霄城九成九会拒绝,不过若是慢慢地日久生情,再加上他手底下的所有商号势力作嫁妆,可能性就大大地增加了。
只是他这如意算盘还没打好,玉梨园中便传出了一个听上去完全是无稽之谈,但据说是千真万确的传言。
——凌霄城凌将军,竟然将柳老板接去自己府上小住了大半月。
口口相传的人们眉眼语意间暗含的暧昧与心照不宣,让人不难猜到这话背后隐藏着的深意。
杜鸣凤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并非是没有见过这类事。相反,作为从黑暗泥泞的最底层一步一步摸爬滚打上来的人,这些被yù_wàng操控着的龌龊事情,他见得多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素来以神秘冷漠形象示人的凌霄城,也会贪恋那怀中的温香软玉,不惜传出这样不利的流言。
所以他才忍不住带着杜扇锦,登了凌府的门。
客不进后院,这是凌府不成文的规矩。即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只有在前厅里乖乖捧茶候着的份儿。
“杜老爷此番前来,有何指教?”
凌霄城踏进门便淡声问道,连半分客套也无。
——与生俱来的,从骨子里浸染出的被低调掩含着的狷狂。
如同隐在宝鞘中的绝世好剑,即使不露出那幽浮锋芒也能让人感到不可忤逆的森森寒意。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突然想到将军已来上海近一年了,杜某却从未上门拜访,实在是杜某的过错。”
杜鸣凤呵呵一笑,跟在左右的黑衣侍从抬着一口一尺见宽的掐丝楠木箱子放进屋内。
“一点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将军笑纳。”
杜鸣凤亲手开了箱子,并不是俗气的黄金白银、珍玩玉器,而是一尊佛像。
通体用深紫沉黑的沉香檀木雕成,优昙浮莲栩栩如生地刻在宝相端庄的佛祖脚下,莲座上的佛拈花轻笑,眼神悲悯。
稍稍识货的行家都知道,要找这么一尊佛像,比找十箱金银珠宝还要难。
佛像,最难雕的便是那一丝悲悯而慈济苍生的拈花一笑,雕得出那神态的,必定也是对佛法净悟的高人。
这样的高人,岂会为了财物而将自己心血凝刻的佛像轻易卖出?
“不知将军的喜好,区区小物,上不得台面。”
杜鸣凤含笑三分道:“这是小女花了三年时间雕成的,沉香紫檀有宁神静气的功效,还望将军不要嫌弃。”
宁神静气?凌霄城微一挑眉,啧,倒是可以送给那只被自己吓走的猫儿。
“杜小姐才艺双全,不愧是杜老爷的明珠璞玉。”他不咸不淡地应了话。
“扇锦,还不快来见过凌将军。”杜鸣凤笑意更浓,转身对身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女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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