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去!”莫润升突然沉声喝了一声。
南叠枫与汪云崇都是一怔。
莫润升有些愤恼,站起来回走了数步,激动道:“这江湖上是非纷争一大堆,百川山庄更是要命的地方,你父母就是陷到这么些个乱七八糟里面的,你不许再给我卷进去!”
南叠枫自两岁左右起被陵鹤子收养,他自幼聪慧,又天生是学武的料子,连没怎么想去精通的音律都因为师父教调内息沾了一点儿边,而且仅会吹的那一支箫曲竟比自小就通学所有乐器的水扬心奏得还要撼人心肺。从小到大,师父都从未约束过他,偶有偷闲犯懒,也不过一两句提醒轻责而已,所以,南叠枫长到这么大还从未体会过被个长辈这么直言痛喝地教训是个什么感觉,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莫润升话一出口也后悔了,坐了回来,轻轻拍拍南叠枫的肩,缓声道:“听舅舅的,留下来,别去做那个什么百川山庄的庄主。”
这舅甥二人一个愤恼激动一个惊怔愕然,反应都有些不对,汪云崇旁观者清,叹了一声,道:“莫叔叔此言差矣。叔叔可有想过,枫既然能赢下论武大典,就真的有做百川山庄庄主、厘清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本事?”
莫润升侧他一眼,不满道:“你什么意思?!”
汪云崇挑挑眉,不答反问道:“莫叔叔难道就不好奇枫是从何处学得的这么大本事?”
失踪二十年的外甥突然重现,莫润升胸中激动混杂别他复杂情绪一涌而上,理智更是不时地被抛到九霄云外,此时被汪云崇这么一说,方才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来。
“枫儿,你这么多年,都是在何处过的?”莫润升锁起眉,关切道。
武夷山上严寒酷暑心无旁骛的十六年光阴,师父辞世后的三年颠沛,在京城闯入皇宫后与汪云崇的一连串离奇牵绊……所有种种流转一般翻倒出了记忆,南叠枫垂下睫来,待欲开口,却觉汪云崇的右手按了上来。
“莫叔叔方才的话起了个头还未说完,莫叔叔到底为何如此肯定枫就是您外甥?”
莫润升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当年宁添南带着汪云崇到莫府上时,汪云崇也不过七八岁年纪,虽然三岁看大,当时的汪云崇亦已经是个聪颖过人、功夫底子极好的孩子,但十余年过去,面对这个已然做过十二卫总领、胆敢对公主拒婚的汪云崇,莫润升第一次感受到了迫人的霸悍和精明。
“好!”莫润升下撇着嘴角点了点头,瞪了汪云崇一眼,道:“好,反正枫儿是我外甥,这绝不会是假的,先把这缘故说完也无妨。”
南叠枫轻轻拢眉,凝神静听。
“第一,”莫润升望向南叠枫墨色的晶亮眸子,道:“你跟你父亲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像到直把槐伯和我都吓了一跳。”
方才二人在门口对上阿然阿九时,槐伯推门看到站在一边的南叠枫,几乎以为时光瞬间倒回了二十年,根本就是宁添南站到了门前。
南叠枫和汪云崇并无太多惊异,关于南叠枫相貌上与宁添南的相像,早在武夷山时呼延铎就反复提过多次,况且,仅凭相貌一说,虽然能长成宁添南那般模样的百八十年也出不了一个,但所谓无巧不成书,长相相像倒还真不算是充分的理由。
“第二,”莫润升续道:“就是你一直带着的这块圆玉。”
圆玉……?
南叠枫摸向颈间,翻出那块二十年来从不离身的圆玉。
“这块玉,是你出生后,你父亲给你的。”莫润升看着那泛着暖润光泽的美玉,道:“上面的那个字,是你娘刻上去的。”
“我……娘?”艰涩地吐出这个从小到大从未唤过的字眼,南叠枫心中没来由地一阵酸楚。
莫润升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你娘叫作莫润离,是我唯一亲的妹妹,我们莫家祖上都是玉华山下的农户,近几代始方才开始做些小本生意,家业血缘都不广,到我和润离这一代,才算有了些家底,但莫家却只剩我和润离这一对兄妹。
“我们润离虽谈不上是国色天香,可也算是远近闻名的秀楚动人,十五岁之后,上门提亲的人就从没断过。偏偏这丫头从小性子就又强又倔,放着这安生日子不过,非要出门去学功夫,我拗她不过,只好由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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