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顾曲热爱的不是演戏,只要还是他这个人,自己就会像飞蛾扑火一般再次喜欢上他。
换位思考来看,顾曲对自己呢?如果柳问琴热爱的不是古琴,而是古筝、笛子、钢琴……甚至不是一件乐器的话,顾曲还会与他成为至交好友,认为他是与众不同的吗?
……或许不会。
这一想法让柳问琴的内心瞬间涌出强烈惊惧,他的脸色微微发白。
察觉到柳问琴的变化,顾曲脸上的笑意迅速退去,他的声音里染上担忧:“君仪,你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柳问琴迅速答道。他心乱如麻,下意识撇过头,无法再对视顾曲关切的双眼。
“是不是刚才的面吃坏了?”顾曲的声音猛地惊慌起来,其中夹杂着浓浓的自责,“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回神的柳问琴转过头,看到他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顿时就柔软了。
他也不懂为什么自己突然会冒出那种念头,不论怎么样,现在的顾曲已经是他的至交好友,并且正真心实意地担忧着他的安危。
既然这样,考虑其他莫名其妙的可能性又有什么意思?如果真要杞人忧天的话,他连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原因都还两眼一抹黑,哪里还会有闲情去想东想西?
按下心中的波涛汹涌,柳问琴轻舒口气,对着顾曲安抚一笑:“子麒,我真的没事。”
“还是去看一下比较好吧?”顾曲眼里满是焦急。
因为自己惹得对方如此坐立不安,柳问琴心里惭愧,他拿起剧本随手一翻,想借演戏转移顾曲的注意力:“不用了,我们继续对戏。”
他粗粗扫过其上文字,忽然目光一动。
片刻之前,他担心顾曲只是因为琴声才和自己结交的心态,与这一幕中的玉卿璇担心江楚只是因为力量才利用自己何其相似。
虽然感情性质不同。但玉卿璇只有江楚一个朋友,他内心对对方必定也是十分在意的,而在突然遭遇变故后,他又意识到朋友对他或许不是真心,雪上加霜的打击才让他开始怀疑一切。
柳问琴想起导演代入顾曲讲解试戏内容时,自己莫名的浑身不舒服,或许就是因为提前触碰到了这个问题,自己却在下意识地回避。
像是一阵清风吹过,脑内阴霾消散,顿时晴空万里。
颇费口舌的一番解释下,顾曲总算放下担忧,答应再次和柳问琴对戏。
这场戏不需要太多动作,他们面对面直接站在沙发前面,柳问琴轻轻地把剧本扔回桌上,这意味着拍摄开始。
两个人的神情同时发生变化。
顾曲眼里的情感褪去,澄澈宛如一汪清泉,他静静等着对方开口,眼里却真诚不含半点催促。
这一瞬间,他已成了江楚。
柳问琴的眼神却和他截然不同,无数纷杂的情感涌入那双凤眸,在其中翻滚咆哮,质疑着收入眼底的一切。
眼睛的主人尝试掩去这些情感,可一旦接触到另一双清澈的眼睛,相衬之下黑暗更显沉锢,污浊更为不堪。
玉卿璇出现在这双眼里。
几秒后,玉卿璇似乎被这种对比激怒了,他缓缓地,像是眼前没有任何人存在那样,转头看向别处。
江楚的眼中不再平静,几丝乞求的涟漪涌起,他轻声问:“你真的……不愿告诉我?”
“不。”玉卿璇冷硬地回答,肮脏的怀疑几乎快要占领他那双曾经澄澈如赤子的瞳孔。
下一秒,一记重拳打上他的脸。失去武功的玉卿璇无力躲闪,他捂着脸看向对方,眼中的怀疑被一片愕然所取代。
江楚收回拳头,目光重又回复平静。他向前一步,弯腰取过桌上匕首,塞进伫立不动的玉卿璇手里,然后抓着对方的手,把匕首抵在自己脖颈上。
他缓缓道:“我是真心想帮你。如果不相信,你可以选择杀了我。”
玉卿璇沉默,他手腕微动,尸山血海里凝练出的杀气顿时从他身上喷涌而出。
瞬间形势颠倒,气势逼人的成了玉卿璇,而江楚直面着他的杀气,生死受人掌控的滋味让他闭上眼瑟瑟发抖。
内心挣扎之中,像是想通了什么。江楚渐渐平静下来,他慢慢睁开眼,直视着玉卿璇,豁出去般地说:
“既然江某当你是朋友,那么就算死,我也会相信你!”
接下来的剧情,本该是玉卿璇作势下手,看到江楚是真的豁出一切后他受到震动,两人终于握手言和,坦诚相对。
可柳问琴来自一个兵荒马乱的时代,他确实见过尸山血海,虽然手上没有人命,但曾试图刺杀暴君的他拥有着杀人者的觉悟——完全入戏的他身上暴涌而出的杀气货真价实。
这种威慑和靠想想揣摩演出的杀气完全没有可比性,既处于弱势又卸下一切的顾曲寒毛直竖,他忍不住本能地脱离演绎状态,眼里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眼见柳问琴手腕用力,装作“匕首”的剧本向他喉咙内侧紧压,这一刻他却误以为这是真的匕首,而眼前站着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男神,却是杀人如麻喜怒无常的玉卿璇。
顾曲猛地开始挣扎,察觉不对的柳问琴一把抓住他,两人一前一后向沙发倒去。
随后是乒呤乓啷一阵混乱,靠垫乱飞,茶杯被掀翻,剧本扔在一旁,沙发上,两个人影一上一下。
柳问琴一手揽着顾曲,另一手撑在他耳边,极大的力道让沙发上的那块地方慢慢下陷,他干脆借势俯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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