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耶律洪础心腹谋士,在耶律洪础面前一向推心置腹,加之他身为汉人,早也对“打草谷”深恶痛绝,此时越说越是激愤,竟脱口将“打草谷”称为“暴行”!幸好耶律洪础不以为忤,又道:“但这打草谷原是我辽军筹饷之法,倘若废之,我军粮从何来,军中将士打仗的动力又从何来?”杨锐道:“这个属下早有考虑!边疆百姓被我军年年劫夺,早已死的死,逃的逃,抛下万亩荒田无人耕种,我大辽官兵再打草谷,不得不向宋国地界越进越深,往往遭受宋军伏击,时有损失。所以属下在想,不妨征召无田无地的汉民入伍,在边境地区设置屯戍之兵,不用打仗,专司种田耕田,供给军饷。我私下算过一笔账,便此一项收入,已足可抵过打草谷所得。再有,那些流离失所的边民,眼见边疆无事,自然会慢慢返家,到时候只要我军保其安定,就算征粮稍重,边民们也不会多有怨言。”
耶律洪础蹙眉思索,良久无言。祈霖听杨锐说得头头是道,心中钦服,向着他一望,却见他两眼紧紧盯着耶律洪础,显见是心中十分紧张。祈霖先已得到耶律洪础允诺,本不似他那么担心,但见他显得紧张,也有些患得患失的起来,回脸瞅着耶律洪础,却不敢出言催促。
很久,耶律洪础终于慢慢点了一点头,道:“听你如此一说,的确是有些道理,但宋军亦有向我辽人打草谷,倘若我们不打,他们倒打了,却又何如?”杨锐忙道:“这个更好办。宋国朝廷专有军饷,他们之所以出来打草谷,也不过是为了报复。然而边关辽人数量稀少,他们打来打去,大多数时候骚扰到的其实都是同族百姓。所以不妨与宋军结一项约定,两军交战,不扰百姓,我想着宋军将官绝无不允之理!”耶律洪础略一思索,终于点头道:“那好!你去拟个章程,咱们先试试看吧!”杨锐大喜若狂,猛一下子跳起身来,遂又趴伏在地,“嗵嗵嗵嗵”直磕响头。
耶律洪础皱眉道:“你这是干嘛,快起来!”杨锐抬起头来,额头已经见血,嘴角却带着笑意,道:“大王此一举,实是造福边关无数百姓,杨锐……杨锐代百姓们……叩谢大王高天之恩!”
说到最后,已然双目含泪,语音哽咽,复又叩下头去。耶律洪础受了他几个头,方道:“行了,你去跟莫阿商量一下,然后拟好文书递上来我看看再说吧!”杨锐赶紧站起,抹了一抹脸上的泪,喜不自禁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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