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瑾慢慢走在院子里,旁边跟着的是面无表情的宁王,但是仲瑾知道,宁王一定会将眼前的一切记在心里,然后在心中无数次的演练着肖孝林在这里生活的场景……
“少爷——”
一声带着颤音的呼喊。
仲瑾看到了刘伯从内院出来,身上系着粗布围裙,呆呆的看着自己……几米远的距离,仲瑾从刘伯的眼里看到了有什么晶莹的液体闪动着。
“我回来了……”
仲瑾喃喃道,不知道是说给刘伯还是说给自己听。
突然间仲瑾快步跑到刘伯面前,紧紧地抱着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有股酸意从心里升起,刺激着自己的泪腺,“刘伯!”
“哎!哎!回来了……回来了……”刘伯颤着声音应和道,伸出手抱住了自己怀中的仲瑾,在仲瑾的背上一下一下的拍了起来。
闻讯赶来的张嫂站在旁边悄悄的擦掉眼角的眼泪,笑着道:“回来好……回来好……”
宁王嘴角含笑的站在一边看着。
在这个临近初春的季节,天气渐渐变暖的时候,宁王带着仲瑾回到了荥阳,在这个肖孝林曾经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住了下来。
而此时,远在京都的宁王府内,李哲焦急的等在产房外面,期待着自己第一个孩子的到来。
朝堂之上,常胜将军战古一脸坚定的站在金銮殿上,无视满朝文武百官的哗然,毅然决然的提出了辞官的决定。
高堂上的天子收起了他一贯笃定的表情,勾起的嘴角缓缓拉平,这几个月来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即使是站在天子下手的宦官,亦能够感受得到天子身上蜇人的寒气。
议论纷纷的满朝文武渐渐停下了窃窃私语,一个个小心站定,唯有战古立在中间,无视眼前的一切。
春天来了,就在这不知不觉间。
仲瑾也不再像过年那段时间一样,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但是也总是不能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起身,对此宁王一笑置之,刘伯亦无任何言语,唯有仲瑾自己一人觉脸上羞涩,但是每每临睡之前告诫自己要早起,次日还是一如既往的在漫天灿烂中起身。
天气好的时候,仲瑾会带着宁王在荥阳逛上一逛。
这是一座宁静的小镇,远不如京都繁华,但是自有一番寂静的味道,安静,与世无争。
偶尔仲瑾会带着宁王去镇上的私塾,他们二人坐在私塾外面的树桩上,由仲瑾讲述着自己以前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每当这个时候,宁王总会特别沉静,仿佛回味着仲瑾与肖孝林以前的没有自己参与的生活,然后一遍遍的在心中演绎着他们所经历过的事情,嘴角带着思念的味道,以及一丝丝的惆怅。
宁王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独自一人走到埋在肖孝林的地方,慢慢的蹲坐在被自己翻修好的坟冢前,伸出手摸着眼前的碑刻,沉默不语。
或许是在心里与肖孝林讲述着离别后的一切。
悄悄跟在宁王身后的仲瑾如是想。
天气愈来愈暖,路边的柳树抽出了新绿,脚边的小草悄悄露出了新芽,早上醒来的时候,可以听到一声声清脆的鸟啼,走在街上的时候,甚至可以嗅到空气中春天的味道,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盎然,处处透漏出清新的味道。
但是仲瑾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精神。在阳光明媚的午后,躺在躺椅上睡一觉似乎成了每天必做的事情。
仲瑾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提前进入了衰老期,动不动的没有精神,甚至连五十多岁的刘伯都要比自己的精神,但是成昊把过脉后摸了摸胡子,连药都没有开,只是说了一句:春天来了。
仲瑾听完后满脸黑线,宁王坐在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发,刘伯拿出来一件外套,披在了仲瑾身上。
午后的阳光无比灿烂,仲瑾又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里谢谢 追文、页子、汗、jin、晓君……么么o(n_n)o~
40、第四十章 ...
第四十章
靖帝十一年的春天,就这么被仲瑾睡了过去。
偶尔清醒的时候,仲瑾也会在无人的时候静静思考,就算是在京都被陌生人抓走被关了半个月,身体与精神有所损伤,但是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都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月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自己伤了元气,这么长时间,在宁王与刘伯的精心照料下,按理说早应该好了。
但是没有,自己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像是永远都睡不够似地,偶尔陪着宁王出去街上走一圈下来,亦会觉得腿脚无力——以前自己背着药篓走上一两个时辰的山路虽然不觉得轻松,但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累。
而且——
仲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有种鼓鼓涨涨的感觉。
午夜梦回的时候,仲瑾不禁悄悄地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在荥阳过了将近两个月,仲瑾的精神越发的萎靡,身体也日渐消瘦起来。
宁王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暗暗的咬紧牙关记在心里。
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仲瑾身边,无声的保护着他,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而仲瑾想要知道的,宁王想可能他永远都不会主动说出来,因为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生活渐渐平静下来,慢慢地就像平静的湖水一样,没有一丝涟漪。
但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有人敲开了仲瑾家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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