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真已经收拾好了一个包,扔在安之怀里:"你走吧,我管不了你,你出了我的门,爱怎样,就怎样。"以真说着,回过头去不再看他。
"哥!"以真一愣,他从来只是叫自己林哥,什么时候叫过哥呀。回头一看,安之已经跪在了地上。
"哥!安之真的改了!真的改了!你不要赶我走!"
以真的心也软了,他也不是自己想吸的呀,都是这可怕的毒品害的......见安之跪在地上的可怜样子,以真叹了一声:"安之,你能听哥的,改好了么?"
"哥!安之真的改了!你不要赶我走......"
以真走到安之面前,安之抱住了他的腿:"哥......我真的想重新做一回人......"
春去秋来,许安之已经有三年没有复吸了。医生恭喜他真正戒断心瘾的时候,安之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这几年,林以真待安之胜似亲生兄弟,不仅帮他摆脱了毒瘾,还根据他的兴趣,供他学了电脑美术制作。安之在这方面倒颇有天赋,为林以真策划的书籍设计的若干表皮封套可圈可点,而倾心为公司的重头戏幸福系列设计的封皮扉页及宣传制品更是获得了广大读者的好评。
林以真和朱思远在经历了种种磨难后,终于重归于好了。这让安之由衷地为哥哥的幸福感到高兴。早在一年前,安之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套小小房子,虽然不和哥哥住在一起了,但是安之还是会经常去哥哥家玩。
为了感谢以真的恩情,许安之将笔名改为林安,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真心出版公司有个叫林安的艺术总监,而他本名许安之倒没有什么人知道了。
周末,为了商量下一部丛书的策划方案,安之来到以真的家。敲开门,就看见朱思远眼睛红红的。安之吓了一跳:"远哥,你怎么了?"
以真走出来:"安安来了。"
"远哥是不是哭了?"
"没有,他哭什么呢,倒是我有件好事。"
"哥哥有什么好事?"安之来了兴趣。
"我原来在监狱里认识的一个生死之交,本以为他已不在人世了,现在居然写了封信来,告诉我他减了刑。"
"哦?这可的确是件好事。"
"好事!"朱思远酸溜溜的声音响了起来,"真,能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我也不对你隐瞒真心。总之,十年后我出去,第一个就去看你......"
"咦,我家阿远竟有这过目不忘的本事。"以真打趣道。
"哼,还说什么八十岁呢,你四十岁就爬墙出去了。"
"当着安安呢,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以真被朱思远说得害了羞,也不再理他,只是转而对着安之说:"那位大哥姓雷,我出狱后他为了救接替我位置的那个小犯人,险些掉进缫丝的大锅里,但身上也被严重烫伤了。他立了功,减了刑,但是因为手被烫成重伤无法用笔,练了这许久,才练成了,就给我写了这封信来。"
朱思远凑过来:"你弟弟可在这呢,叫他给我作证,心都掏给你了,十年后你若甩了我,我可不依你。"
安之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的样子,脸上漾满了微笑,十年啊......十年后,他们应该是依旧幸福美满的一对吧......
和以真思远研究了新构思的设计方案,又在以真家美美地吃了顿饭,告辞的时候,以真叫住安之:"对了安安,下个周末是清明节,咱们一起去扫墓。"
天气渐渐冷了,许安之想去商场买一件衣服。
转了许久,挑剔的安之还没有看到满意的衣服。太花的或太粉嫩的已经不适合他的年纪,而太素太沉重的又不适合他的风格,安之摇着头,走过一间又一间店。
路过一家小店的时候,安之意外地发现一件式样朴素的白色毛衣。他的眼眶湿润了,许多年前,许安之还是个毛头小伙子的时候,曾经和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一个叫苏平轩的男人一起买过一件白色的毛衣。看着他穿着白毛衣的样子,苏平轩的眼神里分明有种惊艳,有种关爱。很久了呢,仿佛已经过了一辈子了。安之走进了那家小店。
"我可以试一下这件衣服么?"安之问道。
店员帮安之取下衣服,安之走进试衣间,换上了那件白毛衣。
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自己,镜子里的那个男人已经蜕去了稚气,虽然容貌依旧年轻姣好,但却似乎少了当年那股土土的单纯和傻傻的勇气。白色的毛衣很合体,衬托出他匀称的身材,也让他的面容显得更加清纯可爱。他抚摸着柔软的毛线,轻轻地闭起眼睛,时间仿佛从未流逝,那个他曾经深爱的男人,依然站在他的身后......
啊?安之睁开眼,我产生幻觉了么?轩?猛地回过头,苏平轩就站在他的身后!
"先生,这件衣服......"
心已经乱了,安之几乎都没听清店员在说什么。掏钱付了款,转身走出店门,却听见那个店员问苏平轩需要什么。安之没有停留,却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安之......"轩有些犹豫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不大的声音却在安之心里炸了开来。
安之顿住了,他是轩么?怎么那样一脸的沧桑?这么多年,他到哪去了?过得好不好?他额头中间的两道竖纹竟如刀刻一样的深啊!安之情不自禁地回过头来。
"嘿,林安!你也来逛街啊!"一个同事挽着女朋友走过安之身边。
"是啊。"安之答道。
他再抬头,却见轩定定站在那望着他,神色竟是那样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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