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说:七儿,人善被人欺,人穷被人骑……俺这辈子最不放心的,就是俺死了以后,你怎么办……
爹爹说:七儿,爹不管你是什么体质,就算六零年的大饥荒再来一次,就算文化大革命再兴一回,就算抗日战争再打起来……你是俺的孩,皇帝老子也改不了!
茅屋里缝衣补鞋砍柴烧火的爹爹,车子上老泪纵横哭天喊地的爹爹,医院里伏在床头彻夜守候的爹爹,工地上光了膀子背水泥运石灰的爹爹……
傻七笑了,对着小伶做了一个悲凉到让人心碎的微笑。正在扑腾的可爱孩子突然止住了动腾,黑亮的大眼睛怔怔得望着身体渐渐后仰的妈妈……
“啊——小心——啊——————”
佣人们发出担心的叫喊,试图唤回失去意识的傻七,可惜来不及了。在耿小姐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在佣人慌乱的惊叫中,在小伶惊愕恐惧的注视中……傻七的身体毫无挽回的倒向后方,从高约七米的楼梯重重摔落下去,一圈又一圈的翻滚着,直到最后一个阶梯,停止、不动……
地毯是红色的,傻七的额头是红色的,小伶眼睛里的影像是红色的。她不明世事的大脑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她知道那重重摔下去的人是最亲爱的妈妈,那染花了白色衬衫的猩红是妈妈的鲜血!小伶努力张嘴呼救,想叫出妈妈的名字,可是她叫不出喊不得,只能发出一声如初生小海豚般尖利的哀叫——
“啊啊啊啊——————————”
此刻林家豪宅里,耿忠明坐在林成谕的床头,心不在焉魂不在体。林成谕不甘心的滚到他怀里气鼓鼓的吼:“你好不容易来看我一次还这样!忠明你他妈的,我们认识多少年?你认识他多久?你喜新厌旧重色轻友,你混蛋混蛋混蛋——”
“别闹了!”耿忠明被拱得难受,推开他厌恶的说,“是你爸硬要我来的,看你这么精神哪像有病,我走了……跟你说多少遍了,现在这个样子是你自找的,我想念旧,你给过我念旧的可能吗?!”
“你狡辩——你一定是迷上那哑巴了对不对?我穿过的破鞋你还肯要,真他妈的贱!”林成谕死性不改,拿起枕头就猛扔过去。耿忠明更是气恼,扑到床上掐他脖子揍他屁股狠狠教训。两人正扭打间电话响了,离电话近些的耿忠明拿起听筒,气喘吁吁的问:“林家,请问找哪位?”
“少爷……耿少爷……”听筒里传来一个老佣人的哭声,啜泣着说,“少爷你快回来……呜呜小七他……他不行了!”
这一章,其实说不定应该标上“慎入”两个字吧- -|||
不要急,不要急,黎明前的最后黑暗,再等等,ちょっと待っ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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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七儿,跌倒了甭哭,男娃儿要的就是坚强!从哪儿跌倒打哪儿爬起,有什么大不了的?人家欺负你有啥怕的?当年鬼子也杀不完农民老百姓,现在好时代好日子还怕自己人不成?你要长得壮壮的,好好种地赚多多的钱,自己强起来,就没人敢欺负了!
七儿,你可知道,爹三十八的时候生了你,却失了你娘……她走的时候才二十五啊……这十八年来俺想她从没个间断,有时想得恨不能立刻抹了脖子去阎王那儿寻她……可是爹犹豫啊,俺走了,七儿怎么办……现在你终于大了,俺常在梦里见着你娘,跟她讲:老头子就快去陪你了,咱们的七儿很好,好得没话说……你就安心等俺吧……
七儿,爹给了你个穷苦命,这是俺的错……你长大以后的路怎么走,走的好不好,那就要靠你自个儿的双手了……你娘命苦,生了你连抱都没抱就闭了眼,俺也眼见着老了不中用了,琢磨着能陪你一天照顾你一天,就是一天吧……等爹走了以后,你把俺的骨灰撒在玉米地里,爹就能在地下安心的陪你了……哎!你难过啥?哪有爹娘能陪娃儿闺女一辈子的?活了几十年还不够本?而且你也长这么大了……这么俊,这么听话……爹还有啥好图的?七儿,听好……爹以后真的死了,你可不许没出息哭得像姑娘!你只要每年清明的时候给俺烧烧纸上个坟,带着媳妇娃娃去看看俺,爹就够了,知足了……
医院的病床上,刚刚渡过危险期的傻七深度昏迷的沉睡着,睫毛不住抖动,喉咙也似有若无的发着颤声。爹爹的音容笑貌、一言一语如幻灯片留声机般反复播放,刺激着他行将瘫痪的大脑。冥冥中有个声音不断鼓励道:小七,醒过来!你的命不止是你一人的,还有你死去的爹娘,还有你亲生的小伶……别再逃避,别再害怕,没人能救你,只有你自己……醒来吧!
医生密切的观察着脑电波屏幕的动向,看着那一波高过一波的律动欣喜的对护士说:“太好了!有醒过来的迹象……快准备器械,病人醒来后立刻全面检查!”
……于是这一天的傍晚,在走廊上守候了两天一夜的耿忠明终于迎来了黎明。如释重负的医生出来解释说,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摔下来,却未造成类似颅腔出血的致命伤,简直算是个小奇迹。病人目前恢复的状态较好,不过由于摔伤引起的轻微脑震荡和局部麻痹,外界不应过度打搅。
耿忠明长长舒了口气,想到那天满脸是血的傻七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自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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