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的破戈注意到对方的神色,说道:“个中内情其实我也不知,不过他定是和门主有些不同寻常的牵绊。”光是这一点,幽鸩就还远没到断气的时候。
金雪里想到幽鸩在地牢里的暴躁,道:“他气脉不稳,还日日发狂问我们讨人,怕是再过不了几天那些静心的药便要失效了,那个……他要找的人还是没有眉目吗?”
“苑休说过……他将人送回了青鹤门。”
“可是我们已经找了个快一个月了……结果如何?”金长老问。
破戈垂下眼,摇了摇头。
金雪里也不说话了,只随着破戈一道望向远处,良久幽幽一叹。
“不过才几时,一切却已物是人非……”
青鹤门初初看去还是那个青鹤门,珠箔玉屏雾阁云窗,可是里头的人呢,死的死,伤的伤,散的散,修真界第一大派竟要落得这样一个惨淡下场?
金雪里不信,他更不信辛辛苦苦一手将其创立的东青鹤会这样撒手远去,任青鹤门日渐凋落。
“门主……”
金雪里刚要问,就见破戈探手自袖中拿出了一封信笺。
“这是门主去偃门之前留在藏卷阁的,他知晓会有小厮发现,交予给我们。”
金雪里垂眼,瞧到那信封之上写着“长老亲启”,银钩玉唾般的字迹,的确是东青鹤的笔法。
“门主早知今日,也早有先见,所以将门内诸事都交代过了。”破戈摩挲着那封信,“只是我还想……再等等,也许有一天,门主还会回来……”
金雪里心头一紧,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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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青鹤坐在桌前看着常嘉赐端着盘子向自己走来,然后将两只碗放到了面前。
“这是……”东门主疑惑地盯着碗里头白白黑黑的一团糊状物。
常嘉赐说:“你没见过吗?汤圆啊。”
“呃……我见过。”东青鹤没见过,但他还是连棠的时候当然是见过的,只不过记忆里的那物似乎并不长这样……汤圆,难道不该是圆的吗?
常嘉赐也在桌前坐下,拿起勺子搅了搅那粘稠的东西,面不改色道:“包的时候是圆的,下了锅就是这样的。”
是……么?
“你不信?我在面摊上看那老板做了一下午了,怎么会错?快吃!凉了就不好入口了。”
在常嘉赐自信的作保下,东青鹤颤巍巍地舀起一勺放进了嘴里。
“如何?!”常嘉赐期待的看着对方。
东青鹤没说话。
常嘉赐等了片刻。
东青鹤动了动嘴,还是没说话。
常嘉赐拿过杯子给对方倒了杯水:“有那么黏吗?”
东青鹤喝了口水,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咽下能张开嘴了:“还好,味道……不错。”
常嘉赐心说堂堂东门主也有讲违心话的时候,刚要让对方别吃了,结果忽然一阵噼里啪啦声响起,遮掩了常嘉赐的后话。
常嘉赐只见什么都听不清的东青鹤又低下头去,常嘉赐要去抓他的手,结果被东青鹤轻巧的避开了,对方索性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将那“汤圆”全塞下了肚。
放下空碗,趁着爆竹将歇,东青鹤笑着道:“……真的不错,比上回的粥要好。”
常嘉赐一愣,回神白了对方一眼。
吃完了汤圆,常嘉赐拉着东青鹤到了院子里,然后轻轻一跃,二人一道上了那最高的梨树。
沿着枝干坐下,放目过去能看到以往早歇的农家村落间灯火辉煌,挂满了艳艳的大灯笼,家家户户门上都贴着春联,一片暖融火红,不时还传来各种嬉笑之声。
他们的院里也挂了,是常嘉赐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将整个天地都映得喜气洋洋。
常嘉赐看看这里,又看看屋里,笑得心满意足:“过了今天,我们是不是又老一岁了?”
东青鹤苍白的脸也被照出了几层暖红,他跟着微笑:“你不老……”
“我知道,你比我老嘛,”常嘉赐挑眉,“在人界,怕是能抵十多个糟老头了。”
东青鹤哼笑,缓缓凑近道:“那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高挺的鼻尖轻轻蹭过常嘉赐的脸颊,温热的鼻息钻入他的耳中,烫得常嘉赐缩了缩脖子,反过来用脑袋撞了一下他。
“我看看你还能顶什么用再说……”
话落腰就被东青鹤揽过去了,微凉柔软的唇落在他的腮边,慢慢向唇瓣移来。
“我顶不顶用,你还不知道么……”
东青鹤今儿个精神很好,常嘉赐由着对方搂抱在怀和他亲昵温存了半晌,忽然余光一闪,推了推那霸占着自己嘴巴不放的家伙,透出一口气说:“青鹤,你看……”
二人一道回头,就见有橙金的荧光自地上悠悠荡荡向天空而去,是人界的百姓为庆和新年而放的天灯。
“我今日在集市上听说,因明君在位,今年天下风调雨顺,为庆贺四海昌平祝祷来年政通人和,家家户户都被允放灯,”常嘉赐笑道,“那么那么多,比天上的星星都要美……”
果然,起先只是一两盏,可随着子时的到来,热闹的爆竹声中,更多的烛火腾空而起,伴着满满祝祷的灯盏,寸寸飞舞,将天都照成了金红之色,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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