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门一开,却是章廷昀。
“找渝遥吗?”章廷昀也有一瞬间的意外。
“你怎么在这里?”顾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渝遥今天杀青,我就过来帮他庆祝一下。”章廷昀笑着说。最近的新闻他都看到了,料想林渝遥的情况不会很好,便抽出空来登门拜访。
林渝遥穿过客厅走到门口:“谁敲门?”
“顾寻,大概是找你有事。”章廷昀说。
“什么事?”林渝遥问。
顾寻满肚子未说出口的说辞和紧张在这一刻像是自作多情,他看着门里并排站在一起的两人,低垂眼睑,掩饰情绪道:“没什么,就是想找你借一下医药箱。”
“你哪里伤了?”林渝遥脱口而出。
“不是我,是祝姨。”祝姨是顾寻请的家政阿姨,“她做饭烫了一下。”
“我去给你找。”林渝遥说着返回客厅。
“要一起进来吃吗?我做了火锅。”章廷昀邀请道。
顾寻看了他一眼,林渝遥回来了,将医药箱递给他。
“不用了。”顾寻说,“你们庆祝吧。”
章廷昀说:“好,那再见。”
林渝遥站在他旁边,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但未开口说话。门缓缓关上,将他们阻断开来,再也看不见。
顾寻孤零零站在长廊上,头一次尝到了一股难言的滋味。
从这天起,章廷昀时不时就会出现在林渝遥家里,顾寻撞见过几次。但他没资格说什么,有人陪着现在精神不稳的林渝遥是件好事,顾寻无权干涉。
林渝遥已经暂停了工作,平时顾寻很难见到他,自从对方不让他再送饭后,连见一面都困难。顾寻挨了几天,终于熬不住。深更半夜爬起来,摸了钥匙出门。房子是他的,钥匙他自然有备份,以前不用,是尊重对方隐私,但现在他却忍不住背叛自己的为人原则,偷偷做起了贼。
他转动钥匙,尽量放轻声音, 绕过玄关,蹑手蹑脚往屋子里进。房间很安静,客厅里只余水声,是那群锦鲤在游动。
客厅昏暗,窗帘紧闭,顾寻不大记得房间布局,踢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声响巨大,他自己吓了一跳,接着听见前面的沙发上有人也喘叫了一声。对方声音细小,如果不是深夜的客厅太寂静,根本无法听清。顾寻感觉到那里不对,他闻到空气有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当即按下了灯光开关。
刺眼的光亮闪的人眼睛眯起,顾寻向前看去,林渝遥穿着睡衣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把刀正要往后藏,另一只手的手臂放在了身后。
顾寻心惊肉跳,向他走近。
“你在做什么?”他冷声质问。
林渝遥茫然无措,眼神呆滞的说:“没有……我什么也没做……”
“现在凌晨两点,你不睡觉,在客厅里干嘛?”顾寻离他只有一步远时,停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林渝遥正惊恐地往后躲,可沙发阻隔了他的动作,他只能往旁边退。
“我睡不着。”他说。
“把刀给我。”顾寻朝他伸手。
林渝遥右手急剧的颤抖了一下,紧紧握着刀柄,而刀口上还有血迹。
顾寻看的触目惊心,重复道:“给我。”
林渝遥手一抖,刀掉到了地上,响声瘆人。
“那只手,伸出来。”顾寻又说。
林渝遥左手背在身后,摇了摇头。
“伸出来。”
他稍稍有了神智,问:“你怎么进来的?”
顾寻冲上去去拽他的胳膊,把那只背在身后的手往外扯,林渝遥不再安静,剧烈的挣扎起来。
“你怎么进来的?”他大声问。
顾寻不说话,硬将林渝遥的左手扯到了眼前。他一看,便失了力气。
林渝遥又快速的将手藏到了背后。
——那只胳膊上满是划痕,有旧有新,有已经快要愈合的,有正在流血的。
顾寻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沙发上。
“为什么要这样?”他问,声音却极轻。
林渝遥低着头,不说话。
沉默形成了一堵墙壁,矗立在他们中间。
“如果今天我不进来,是不是哪天看到的就是你的……”死讯两个字顾寻没有说出口,他从前不信谶语这么个说法,但现在忽然怕了,连那个“死”字都变成禁忌。
“没有。”林渝遥说,“我没有想自杀,我只是……”他没想过自杀。因为他害怕自己死了以后还要给旁人造成麻烦——清理现场、打理遗体、火化、墓碑,每一样都需要别人来做。他不想给任何人造成困扰。他已经不被人需要了,就不该再给人制造麻烦。
但他又控制不了。他吃不下东西,睡不了觉,刀划在身上也不觉痛。他好像失去了感知。
这样和死了有区别吗,他不知道。
顾寻仰头躺在沙发上,喉结上下滚动,彰示着情绪的波动。过了会儿他站起来,走到林渝遥面前蹲下,说:“我给你上药,包扎一下。”
林渝遥垂头看着他。
顾寻想摸他的脸,却又半路转到另一个方向,去拿茶几下面的医药箱。他动作轻柔地给伤口清洗、上药,动作间林渝遥面无表情,眉头也没皱一下。
顾寻观察他的表情,说:“遥遥,我们去看看医生吧。”
“伤口没事。”
“去看别的医生。”
林渝遥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就去看一次,看看医生怎么说。”顾寻继续劝道。
林渝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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