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玉眉心一跳,心中哀呼这八爷怎么今日说话不管不顾了起来,难道这话里话外不是对新帝的讽刺挖苦么?
胤禛沉默半响,忽然开口道:“好了,大家各抒己见罢了。衡臣,取纸笔,把大家说的都写下来。”
张廷玉忙至案边,援笔濡墨疾书几行捧过来。胤禛略一看,说道:“张廷玉说得好‘名为守成,实同开创’,所以称‘祖’未为不可。皇上一生功业伟大,难于措词,‘神化难名曰“圣 悲。所以朕意定为‘圣祖’!”竟不待众人再议,从案上取过裁纸刀,向右手中指轻轻一搪,用血写出“圣祖”二字。【注】
“至于朕的帝号,还要劳烦三哥同礼部一道拟几个上来。”
怎么皇阿玛的谥号就由你一锤定音了,轮到你自个人的名号就要选了又选?胤祉几个面上不露,心中腹诽不已。
这时胤祥已经传了旨回来,他一入殿便朝嗣皇帝点点头。
胤禛松了口气,看见京畿布防也尽在掌握了,于是道:“畅春园是个花园子,大行皇帝的梓宫停在这里欠庄重。一会儿朝会罢,要护送大行皇帝至乾清宫奉安。你去传旨十七阿哥,这大的雪,进城清道的差使交丰台大营。另点三千兵马暂充朕的近卫,会同善扑营御林军,今晚西时回城。” 【注】
说完了又回顾胤禩等人,温声说道:“十五岁以下的弟弟可以退出了。其余的兄弟随朕左右参赞朝务。朕心里悲恸迷乱,一时也离不得你们。”
这是要软禁他们了?几个人都心知肚明。
胤祉几个年长的阿哥虽不服气,但此时人在矮檐下,谁敢不低头?胤禟胤俄两个见他如此专断,都恨不得扑上去踢他两脚,但这时胤禩已经先行行礼奉召了。
胤禟胤俄对视一眼,都有些丧气。这个时候被扣下,只怕再回京城时,已是物是人为,回天乏术了。
他们并不知道,胤禩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先帝殡天的时机来的太过突然,为什么就偏偏是巡幸畅春园的时候?为什么偏偏是十四远去西北的当口儿?
丰台大营的提督成文运是他的人,京畿巡防的人也是不见他的条子不能调动大军。如果大行皇帝在紫禁城驾崩,老四能不能出现在皇帝榻前都是个问题。
可是偏偏是在畅春园……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他的苦心布置全数化作白地,成文运眼下只怕已是凶多吉少。皇帝已经受了众阿哥的礼,就算能突出重围回京,也终究晚了一步、落了下乘。
胤禩还在兀自愣神的当口,嗣皇帝又雷厉风行地发下几道严诏,命年羹尧手持皇帝印信,传十四贝子回京奔丧,只带十名随从放开入关放行。更是目光深冷地传旨口谕各地方弹压闹事人群,开仓赈济,将北京九城暂时封闭,天下兵马非奉旨不得擅调一卒!
几道旨意下来,连张廷玉也回过味儿来。这位爷非但不是真的富贵闲人,只怕今日这一切,早已在他心头谋划千遍了。他将心头惊疑按下,手下飞笔游龙,须臾间,几道紧急诏书便发了出去。
这时隆科多复又入殿,跪道:“万岁,大行皇帝梓宫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启程。”
胤禛略一整理衣饰,环视周围神色各异的兄弟们,冷冷说道:“走吧。”路过胤禩时,又道:“八弟腿疾犯了,随朕同撵回京罢。”说罢也不等他张口推辞,大踏步往外走去。
胤俄在后面啐了一口,道:“什么东西,谁稀罕!?”
胤祉心头很是不爽,他怎么也比胤禩身份高些,怎么老四不来拉拢自己,倒对那个皇阿玛不待见的老八和颜悦色用心收买,他转眼瞧见愤愤不平的胤禟与胤俄,再瞅了眼眉头微颦的十三,心中了悟。看来是防着老八,不把他拘在身边不安心呐。
老四,你就不怕十三多心?
“万岁爷发驾了!” 一声声传呼从穷庐递送出去,冲不破大行皇帝忽然殡天的人心惶惶。
……
皇帝的御撵宽敞温暖,新上任的皇帝在案后卧坐,目光好整以暇地扫过门边儿上跪坐的弟弟。
“八弟何须坐得如此远?坐近些你我兄弟好说说体己话儿。”离入京还早,皇帝几乎按压不住自己初登大宝的激荡心情,他迫切的需要一个了解自己的人唠唠嗑。
胤禩盘算一下,决定不要在小事上激怒老四,于是规规矩矩地谢了恩,往炭盆的方向挪了两步。
胤禛看他小心翼翼曲意逢迎的模样,心里微有荡漾,只怪这里空间太小,炭盆烧得太旺,让他身子都热了。抬头看了那人额角亦有汗水痕迹,顿时暗喜有了借口,于是道:“八弟可是捂着了?这天儿太寒,一会儿出去只怕又要受凉,不如拖了斗篷免得冷然受风。”见胤禩想要拒绝,又道:“你是朕的兄弟股肱,若是病了,皇阿玛大丧之事可该交给谁人去办?九弟十弟么?”
胤禩皱眉,哪能不明白他为何要在这时提及老九他们,只能将婉拒的话吞下,动手解下披风搭在一旁扶手上,这一动一挪,膝盖又涨涨得痛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部分是用了二月河《雍正王朝》里面的对话,以后会少一点的。
下一章会咋样啊?会咋样啊?激动了!
3、御撵 ...
胤禛看他迟缓僵硬的脊背,只当他紧张不能自已,又道:“八弟同朕何须如此生疏,撑着不解袍子,倒让后背都湿透了。”
胤禩侧头道:“四哥已是皇帝,臣在皇上面前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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