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被那坚不可摧的东西划伤了灵魂。
吸血鬼并非天生如此冷漠,他在阳光与剑影中伤痕累累,不得已将流血的软肉藏进了坚硬的痂子里。
这时的西瑞尔也终于明白菲利克斯所说的。
他替代不了那影子。
他替代不了艾顿,因为艾顿在阳光下化作烂肉白骨,恨意长成嵌在菲利克斯心上带毒的刺。
因为菲利克斯不会再给另一个人成为怪物与刺的机会。
他仍对人类怀有疏远的善意。
而西瑞尔这时终于发现自己的贪心。
他最初不过只想成为牧者脚边的羔羊,只想成为贡品与牺牲。
最初不过只想偿还恩惠。
而菲利克斯给了他高于一只羔羊、高于贡品的重视。
菲利克斯骗了他。
他不是一只猫。
菲利克斯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反而就是最好的佐证。
只因为猫可爱就想留在身边。不会有太多人因为自己懒惰、酗酒、暴怒、因为自己会不由自主杀死那只猫,就想方设法骗它去往阳光普照的屋顶,让它能找到同类,找到玩伴,让它远离危险的灵魂。
“我们可以就像现在这样。我不会再想如何得到你,你也不要想怎么避开我。”他说着,一只手落在菲利克斯肩上,“我一生短暂,就当露水在你肩上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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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西瑞尔最后这句话说得坦然无忌, 菲利克斯却听得内心悲怆。他想问理由,想问西瑞尔为什么非他不可,但一转念,这种事又能说清什么缘由和道理呢?
没有理由。
就像他曾为艾顿倾心,像他曾不顾汉斯老去的皮囊依然深爱如斯。
都是宿命。
逃开一个,总会有下一个等着他们。
无尽的路,无尽的陷阱。
菲利克斯握住西瑞尔的手, 凑到唇边吻了他的手指。
自知再说狠话也无益,契约把他们绑到一起,西瑞尔比谁都更有耐心更有恒心——菲利克斯默许了。
愿最后他们都不要因对方的离去而难过。
愿他们此生坦荡。
西瑞尔由着菲利克斯牵起自己的手, 没有阻止。他们在房间里静默无声地对峙了好一会儿,谁也没看谁。直到最后菲利克斯放开了那只手,西瑞尔这才又坐到一旁的凳子上,低头沉思半晌, 说道:“我们的事算是说清楚了,对吗?”
菲利克斯投去一瞥, 点头。
青年叹息,忽然苦笑着摇头,好似懊悔自己说了丧气的话。但很快他便收敛了过多的情绪,向菲利克斯说起了他昨晚在分部里查阅资料时的发现。
“你和那些故事里的村民一样, 梦到了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虽然蹊跷怪诞,可西瑞尔知道了汉斯的事却是千真万确。菲利克斯过去从未遭遇过这种怪事,甚至听都没听过,“查得到那些事发生的年代吗?”
“年代?”西瑞尔蹙眉, 他只顾着寻找和梦有关的传说,反而忽略了年代。经菲利克斯的提醒,他恍然反应过来,有些怪事的发生并非怪物或是妖精作祟,而是人类在操纵。
术士。
随着药学和化学的发展,炼金术而今已经进入了全新的领域,但仍有一部分炼金术师沉迷于各种古法中的炼金,他们醉心于寻找和炼制贤者石,其中有一些还兼修了通灵术。玄奇的事时有发生,术士们功不可没。
在某些出现天灾的年份或是有大事件发生的年代里,这类怪事发生的频率尤其高,其中多半都是术士所为——或是出自他们自发的意愿,或是受雇于人。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分部吧。过去的事我比你清楚。”菲利克斯见西瑞尔面露悔色,不由出声安抚。有经验的调查者都会注意到这个问题,西瑞尔太年轻,说不定以前从没独立调查过案子。
青年无奈,抬手揉了揉眉心,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那幅画。
他把这件事也告诉了菲利克斯。
“马珂太太说是她儿子几年前画的。他现在参军了,具体情况我暂时不了解。”
“你的猜想呢?”
听西瑞尔的语气,他对这件事似乎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只不过作画的人不在,他现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会不会也是做梦时看到的?”
梦里他成为了伯爵,待在温暖的房间了,看到被自己遗弃的小儿子站在窗外的冰天雪地里。
西瑞尔一直认为无论是文学、音乐还是绘画甚至雕塑,任何作品都是包含情感和情绪的,文字与音乐表现得直接,而绘画与雕塑则表达得含蓄。那幅画之所以让他立刻意识到“看”窗外的人是伯爵,就在于它所表现出的感情。
看风景的人冷漠无情,对那雪中的少年毫无怜悯。
所以那幅画也是如此冷漠无情。
西瑞尔不知自己已经陷入到回忆之中。他想起那一整天,自己坐在冰冷的马车里向叔叔讲起不存在的经历,想起他们从后门溜进伯爵府,想起父亲的避而不见。他想起自己就是从那个夜晚开始彻底幻灭的,对父亲,对自己的宿命,对一切与血缘有关的,曾经固执坚信的终于开始崩塌,他请求叔叔收留自己,男人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踢了他,他拼了命地爬上了马车,直到伤了叔叔,那男人才抖抖索索地停下了他疯狂的驱逐。
青年的突然沉默让菲利克斯不觉朝他多看了几眼。他的思绪好似已经穿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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